信息发出后,沈青梧没有干等。她骑着幽魂狼回到了相对安全的骑手驿站,一边消化着从角斗场获得的信息,一边盘点自身。
功勋经过角斗场的搏命积累,加上之前的剩余,堪堪突破七千点。这在地府底层算是一笔巨款,但想要武装自己以应对“寂灭之海”的危险,还远远不够。
她花费了一千功勋,在黑市购买了一份关于“寂灭之海”外围区域的、残缺不全的古老星图和一些只言片语的生存指南。又用两千功勋兑换了几张保命用的高阶“替身符”和一瓶能短暂激发潜能的“燃魂丹”(副作用极大)。剩下的功勋,她全部换成了高纯度的能量结晶,用于日常修炼和规则之书碎片的温养。
实力,始终是根本。在等待鼹鼠回复的几天里,她除了偶尔接几个短途单子维持“劳模”人设和获取零星信息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驿站角落,借助能量结晶和静心琉璃,全力恢复和提升对规则之书碎片的掌控。每一次深度沟通,那【厄运补偿】的数字都让她心惊肉跳,但她别无选择。
期间,老疤来找过她一次,丢给她一个崭新的、刻有防御符文的外卖箱和一套质地更好的骑手服。
“角斗场那边的事,老子听说了。”老疤独眼盯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干得不赖,没丢咱快送的脸。不过,‘墨先生’那边,最近消停点。”
沈青梧点头称是,没有多问。老疤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也仅限于此。快送能提供庇护,但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去硬撼角斗场高层和背后的“方舟派”。
几天后,加密通讯器终于震动,鼹鼠的回复来了,信息量巨大:
「粉红!你他妈真是越来越会给老子出难题了!(愤怒表情)」
「‘合理’靠近‘守望者角’?你当那是鬼市菜市场啊?!那地方是开拓司划定的‘绝对禁区’,靠近者格杀勿论!除非……(语气转折)」
「除非你是‘特邀勘探顾问’、‘遗迹清理志愿者’或者……‘官方认证的送死先锋’!」
「开拓司最近确实有个作大死的计划,代号‘拾荒者’,就是招募一批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去‘寂灭之海’边缘捡拾上古大战遗留的规则碎片和废弃神器残骸!据说报酬是开拓司功勋和发现物分成,足以让任何亡命徒眼红!」
「报名门槛极高,需要推荐信(老子可以帮你伪造,价钱另算)、实力证明(至少鬼将级别,或者有特殊能力认证),以及……一份令人信服的‘送死理由’!」
「最重要的是,需要经过开拓司的严格背景审查!你他妈现在被图书馆和清洁工盯着,能过审?」
「清单和报名渠道发你,自己掂量!定金老规矩,放到老地方!这次要加收50%风险溢价!(理直气壮)」
紧随其后的,是一份长长的物资清单和“拾荒者”计划的粗略介绍及报名链接。
沈青梧看着信息,眉头紧锁。
“拾荒者”计划……这确实是一个“合理”靠近目标区域的机会。但风险不言而喻,简直就是官方组织的自杀小队。而且背景审查是个大问题。
她思考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风险与机遇并存。背景审查……或许可以再利用一下“柳十一娘”和“快送”这两层皮。
她先联系了老疤。
“疤叔,我想报名开拓司的‘拾荒者’计划。”她开门见山。
老疤愣了一下,随即骂道:“你他妈疯了?!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十个进去能有一个全须全尾出来都算祖宗保佑!”
“疤叔,我需要功勋,很多很多功勋。”沈青梧重复着之前的理由,眼神坚定,“而且,我有点……特殊的手段,或许在废墟里能有点用。”她暗示了一下自己那“蹩脚”的规则感知能力。
老疤盯着她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老子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行!推荐信老子可以帮你弄,快送这边能帮你背书,证明你‘能力特殊,善于在复杂环境下进行物资配送与情报搜集’(这倒是实话)。但开拓司那边会不会买账,老子不敢保证!”
搞定了推荐信的问题,沈青梧开始编造“送死理由”。她结合自己被“柳十一娘利用”的经历(半真半假),声称自己急需大量功勋向红尘阁购买能摆脱控制、甚至反向报复的“禁忌秘法”,并暗示自己因为那次事件,对“上古遗迹”和“规则碎片”产生了浓厚兴趣和某种“特殊感应”。
这理由听起来既符合亡命徒的心态,又带着点被逼无奈的悲情和合理的动机。
最后,是应对背景审查。她知道自己经不起深查。她能依仗的,一是地府快送这层还算清白的身份和老疤的背书;二是规则之书碎片和静心琉璃结合后,对自身气息的隐匿能力;三是赌开拓司对于“有能力且自愿送死”的家伙,审查不会像图书馆内部那么严苛,尤其是……她或许可以稍微透露一点无关痛痒的“价值”。
报名过程比她想象的更……随意。在一个开拓司外围的临时办事处,一个打着哈欠的鬼吏接收了她的材料(伪造的推荐信、快送背书的能力证明、以及那份声情并茂的“送死理由”)。
鬼吏扫了一眼材料,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重点感知了她的灵力波动(沈青梧刻意维持在鬼将边缘),嘟囔道:“快送的?还是个女的?有点意思……规则感知特长?行吧,反正去了也是炮灰。在这边按个手印,签了这份《自愿探险及免责声明》,回去等通知。入选了会告诉你集合地点和时间。”
那《免责声明》厚得像本书,条款极其苛刻,基本意思就是“死了白死,收获归公(大部分),有异议下辈子再说”。
沈青梧面无表情地按了手印,签下“小青”这个化名。
几天后,通知来了。她入选了“拾荒者”计划第七小队,三天后在边界废墟三号前哨站集合。
出发前夜,沈青梧做了最后准备。她将大部分功勋兑换的物资仔细检查,放入老疤给的新外卖箱(这箱子内部空间经过扩展,防御力不俗,成了她的主要储物装备)。规则之书碎片与静心琉璃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往生花花瓣被小心地贴身收藏。
她看着身份令牌上那可怜的功勋余额,以及笔记本上那刺眼的【厄运补偿:62\/100】,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不再是送外卖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踏入已知世界边缘的禁忌之地。前途未卜,九死一生。
但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接近“锚点”,也是最能快速获取资源和力量的道路。
三天后,边界废墟,三号前哨站。
沈青梧骑着幽魂狼,背着标志性的外卖箱,准时抵达。集合点已经聚集了十几道身影,形态各异,煞气凛然。
有身高三米、浑身覆盖岩石甲胄的“石蛮鬼”;
有身体半透明、不断散发出冻气的“冰魇”;
有驾驭着腐烂尸傀、眼神阴鸷的“控尸人”;
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正常鬼修,但气息同样彪悍的家伙。
沈青梧这个穿着快送制服、背着外卖箱的身影出现在这群亡命徒中,显得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那目光中带着审视、不屑、好奇,以及……一丝看到肥羊的贪婪。
一个穿着开拓司制式铠甲、脸上带着疤痕的鬼将(似乎是队长)扫了她一眼,眉头微皱,但还是对照了一下名单:“‘小青’?快送推荐的那个?归队!记住,在这里,没人管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听话,能活久点;不听话,死了也没人收尸!”
沈青梧默默走到队伍边缘,低调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鬼将队长开始宣读规则和任务区域——正是“寂灭之海”边缘,一片被称为“破碎阶梯”的危险地带!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片区域搜寻有价值的上古遗物,并记录环境数据。
“……‘破碎阶梯’规则混乱,随时可能遇到‘规则孽物’甚至更可怕的东西!不想死的,就跟紧队伍,听从指挥!现在,出发!”
队伍在一片沉默和凝重的气氛中,踏出了前哨站的防御阵法,正式进入了连阳光(如果地府有的话)都无法触及的、真正意义上的绝地。
阴冷、混乱、充满恶意的规则之风扑面而来。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由破碎的规则和空间碎片勉强粘合而成的“阶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脆弱的玻璃上,下方就是无尽的虚无。
沈青梧紧握着幽魂狼的缰绳,规则视野全力开启,小心翼翼地规避着肉眼看不见的规则裂缝和能量乱流。她怀中的往生花传来持续不断的、清晰的刺痛感,提醒着她此地的危险远超以往。
她抬起头,望向远方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希望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那就是“寂灭之海”。
而第一个“锚点”,“守望者角”,就在那片黑暗的边缘某处。
拯救世界的旅程,从这群亡命徒组成的“拾荒”小队,踏足这片被遗忘的破碎之地,正式开始了。等待她的,将是比角斗场和图书馆追捕更加直接、更加残酷的生存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