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层地狱,顾名思义,一层比一层酷烈,是地府惩戒恶魂、净化业力的核心区域。自阎罗殿崩塌后,这里一度陷入混乱,一些强大的恶魂试图作乱,但都被无名带领的巡逻队和幽火的暗中清理压制了下去。重建工作也逐步推进到此地,主要是修复刑具和加固封印。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第十八层——无间地狱的最深处,工人们在修缮一处因战斗余波裂开的地缝时,镐头竟然敲了个空!紧接着,一股远比无间地狱本身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从地缝深处弥漫开来!
老疤带着沈青梧、无名、幽火以及一众核心鬼吏,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
无间地狱本就昏暗无光,充斥着永恒的哀嚎与绝望。而此刻,在那道新裂开的、深不见底的地缝前,这种绝望感被放大了千百倍!地缝边缘的岩石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仿佛被某种巨大力量扭曲熔融后又冷却的怪异形态。
而就在地缝下方约十丈处,借助鬼火照明,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扇……门。
一扇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石门!
石门紧闭,材质非金非玉,非石非木,呈现出一种混沌的暗灰色,上面铭刻着无数繁复到极致、古老到无法辨识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变幻,仿佛拥有生命。仅仅是注视着它们,就让人头晕目眩,神魂不稳。石门散发出的气息,苍凉、古老、威严,带着一种凌驾于轮回之上的漠然。
“我的个乖乖……”老疤趴在裂缝边缘,探着头往下看,独眼瞪得溜圆,“这……这是谁家的后门没关好?修到十八层地狱下面来了?这装修队胆子也太肥了吧!”
无名眉头紧锁,手按在剑柄上,如临大敌。他从这扇门上,感受到了比面对渊影、甚至比面对归墟之眼时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危险。
幽火的幽光剧烈摇曳,仿佛风中残烛,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他尝试将一缕感知探向石门,却在接触的瞬间如同触电般缩回,幽光都黯淡了几分。
沈青梧站在最前方,神色无比凝重。她手中的三生石在此刻变得滚烫,并非指向归墟的警示,而是一种……共鸣?一种遇到同等级别、甚至更古老存在的悸动。轮回道韵在她周身自主流转,试图解析那石门上的符文,却如同溪流汇入大海,瞬间被那浩瀚无垠的意蕴吞没。
“这扇门……不属于现有的轮回体系。”沈青梧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它比轮回……更古老。”
“比轮回还古老?”老疤倒吸一口凉气,“那得是啥时候的东西?开天辟地前?盘古他老家的大门?”
就在这时,那小文主事抱着一卷落满灰尘、材质特殊的古老皮卷,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总……总指挥!沈大人!找到了!在……在废墟最底下的秘库里,找到了这个!”
他展开皮卷,上面是用一种极其古老的鬼文写就的记录,配着模糊的图示。
“《地府初建秘录·残卷》……”小文主事念道,“……‘洪荒未定,轮回初开,有大能以无上伟力,封禁‘初始之恶’、‘原初之悖’于轮回之下,立‘寂灭之门’镇之……门启,则纪元更迭,万象归墟……’”
“寂灭之门?!”老疤尖叫起来,“初始之恶?原初之悖?听起来比那劳什子圣主还吓人啊!合着咱们地府是建在一个炸药桶上的?!”
皮卷上的记录到此中断,后续部分似乎被刻意销毁或遗失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归墟之眼的危机刚刚平息,这下面居然还埋着一个听起来更能毁灭世界的“大宝贝”?!
“能……能把它再堵上吗?”老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沈青梧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盯着那扇寂灭之门:“裂缝是因之前的动荡和归墟之眼的冲击产生的,这扇门的封印本身可能已经随着岁月流逝而松动。现在它显露出来,气息外泄,堵……恐怕是堵不住了。”她能感觉到,三生石与那扇门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牵引,仿佛这把“钥匙”,不仅能开关归墟,也与这扇门有着某种关联。
就在这时,那寂灭之门上流动的符文,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吸力,开始从门缝中渗透出来!不是吞噬魂体,而是……吞噬光线,吞噬声音,吞噬一切存在感!裂缝周围的黑暗变得更加浓郁、更加绝对!
“后退!”沈青梧厉声喝道,同时轮回领域全力张开,护住众人,抵抗那股诡异的吸力!
众鬼慌忙后撤,脸上写满了恐惧。
“这东西……比归墟还邪门!”老疤心有余悸,“归墟好歹还有点动静,这玩意……是死寂!绝对的死寂!”
无名沉声道:“必须尽快查明情况,找到重新封印或应对的方法。”他知道,一旦这扇门真正开启,后果不堪设想。
幽火指向皮卷末尾一处模糊的印记,那印记的形状,隐约像是一个……扫帚?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守门人……失其踪……”
守门人?!
众人面面相觑。这扇恐怖的门,原来是有守门人的?那守门人又去了哪里?
沈青梧看着那个扫帚印记,心中一动,一个荒诞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浮现。
难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一道纯净、冰冷、带着绝对“秩序”意味的白光,再次毫无征兆地降临在场中。
清洁工!
他依旧是那身制服,骨质面具,手持发光“平板”。但他这次出现,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地缝深处那扇寂灭之门,那冰冷的“视线”似乎变得更加……凝重?
他无视了在场的所有人,缓缓飘落到地缝边缘,低头“凝视”着那扇门。手中的“平板”发出急促的滴滴声,上面的数据流疯狂滚动。
老疤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喊道:“保洁大佬!您可来了!这……这大门是您负责的区域吗?它好像有点漏风啊!”
清洁工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带着白手套的手,对着那扇门,虚按了一下。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定住时空的力量扩散开来,门缝中渗透出的那股诡异吸力瞬间被压制、平息。门上流转的符文也似乎缓慢了一些。
但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评估,在计算。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那骨质面具“看向”沈青梧,以及她手中的三生石。
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如果冰冷可以分等级的话):
“纪元遗患,提前苏醒。常规清理协议,无法适用。”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在从庞大的数据库里调取合适的解释。
“此门之后,关联‘世界参数重置’。守门人……于上一次‘大扫除’中……失踪。”
世界参数重置?大扫除?守门人失踪?
信息量巨大到让老疤的鬼脑差点宕机。
清洁工的目光最后落在沈青梧身上:“变量,你的权限,以及‘钥匙’,是当前最优解。协助调查守门人下落,或……寻找替代封印方案。优先级:最高。”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影在白光中缓缓消散。留下原地一群目瞪口呆的鬼,以及一个比归墟之眼更加棘手、更加深邃的谜团。
沈青梧握紧了手中的三生石,感受着它与那扇寂灭之门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又想起清洁工那句“守门人失踪”和“大扫除”……
地府的麻烦,果然是一环扣一环。刚刚解决了一个灭世危机,下面居然还埋着一个“纪元重启”的按钮?
她看向那深不见底的地缝,看向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灭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