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指具体的暴力手段,而是一种气质,一种对人性弱点近乎本能的直觉把握,一种营造心理高压环境、摧毁目标自我认知和抵抗意志的......古典而纯粹的方法。”
“剥离一切多余情绪,直指核心恐惧,然后施加精确的压力。非常古典,但也......非常有效。”
走在前面的狸猫听到了这番评价,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只是哼了一声。
“对付背叛了誓言和国家的人,不需要太多花哨的技巧。”
“他们本质上是披着官僚外衣的懦夫和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外壳看似坚硬,内里早已被自己的贪婪和恐惧腐蚀一空。”
“戳破那层伪装,剩下的自然就是一堆急于撇清关系、寻求自保的碎片。”
003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走在最前面的白狐,“指挥官,您......应该也会这一手吧?好像从没见您用过?毕竟都是您和狸猫指挥官都是......一个时代的人。”
在她印象里,白狐的审讯风格更偏向于利用信息压制和心理引导或是冰冷的事实陈述,营造一种洞悉一切、让对方无所遁形的氛围。
白狐的脚步未停,微微摇了摇头,“我将那些方式和我自己基于情报分析与心理建模的方式做了融合。”
“没那么直接外露,但内核同样是基于对人性,尤其是对恐惧根源的深刻理解。”
“尤其是恐惧、贪婪、依赖、求生欲这些根源的深刻理解。只是呈现形式不同。狸猫的方式更适合对付背叛却又对体系残留敬畏和恐惧的叛徒。”
“而‘旅人’和‘账簿’那种受过专业对抗训练、自信且对组织有扭曲忠诚的,需要不同的切入点。”
狸猫的声音插了进来,“有效就行。他们背叛了誓言,玷污了职责。对付这种蛀虫,这些手段,足够了。”
谈话间,四人已经回到了中央观察室。
室内,总统和瓦洛金局长正并肩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前,专注地看着“旅人”所在的审讯室。
听到开门声,总统转过头看到白狐四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来得正好。”总统目光重新投向玻璃后,“大约十五分钟前,‘旅人’主动要求谈话。他......放弃了抵抗,开始交代了。”
玻璃后,审讯室内的情景与白狐和003离开时已大不相同。
旅人”阿列克谢·沃尔科夫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强装镇定的姿态。他微微佝偻着身体,双手捂着脸,肩膀偶尔轻微抽动,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空了。
桌上放着一个纸杯,旁边还有几张用过的纸巾,手上还拿着一张在擦满面的泪。
两名穿着FSb制服、表情严肃的审讯官坐在他对面。一位正在以平稳的语调提问,另一位则专注地在电子记录板上快速记录着。
瓦洛金局长在一旁点了点头,伸手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下,打开了该审讯室的实时音频。
扬声器里传来“旅人”嘶哑、时断时续的声音,与他之前那种刻意拔高、充满表演性的语调截然不同,充满了精疲力尽后的空洞感:
“...是的......莫斯科西区,那个标记为‘红十月’的废弃纺织厂地下二层,改造过,是我们在城西的备用指挥节点之一。”
“那里有独立的发电机和...有限的数据存储设备...平时只有‘信鸽’小组使用......”
“信鸽小组...通常三人轮换,两男一女。他们的公开掩护身份是‘急速达’快递公司的区域调度员和货车司机......”
“固定的安全屋在......在切尔坦诺沃区一栋普通居民楼里,具体门牌号是......”他费力地回忆着,报出了一串地址和楼层信息。
审讯官继续,“记录显示,去年十月和今年二月,你们有两次针对d6外围设施的试探性侦查,均告失败。”
“失败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是行动计划本身有问题,还是执行环节出了差错?”
“旅人”沉默了几秒,“第一次......是计划问题,我们低估了d6外围预警圈的密度和反应速度。”
第二次......是‘账簿’那边提供的用于伪装的市政维修车辆调度时间表有误,我们的人按照错误的时间进入预定区域,差点和真正的市政工程队撞上,被迫提前撤离......”
他顿了顿,“关于003......LFG高层......没有正式通知我们她的叛逃,只在下达一份针对‘高风险失控资产’的清除指令时隐晦地提了一句‘目标具有极高战术价值与情报泄露风险’。”
“要求我们‘发现即清除’,优先级......列为最高级之一。我们当时还不完全确定目标是谁,直到后来......看到内部流传的模糊影像片段......”
“优先级......列为‘红色’,仅次于对d6核心设施的破坏任务......”
听到这里,观察室内的003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最高优先级清除目标......这待遇,还真是看得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