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区的霓虹灯在锈蚀的管道间忽明忽暗，腐臭的阴沟水混着源能废液在脚边流淌。
陈洛四人刚转过巷口，头顶的全息屏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机械音像生锈的齿轮般碾过街道：A级通缉令：陈洛，男，27岁，涉嫌破坏源能议会「净化协议」，危害星环城安全......
林昭的指尖瞬间扣住腰间天枢武装的接口，战术目镜自动弹出，将全息屏的数据流拆解成绿色代码：定位信号来自三公里外的中央服务器。她侧过身挡在陈洛前方，军靴碾过一片碎玻璃，清欢，检查他后颈的追踪残留。
叶清欢的手掌按上陈洛后颈，太初拳经的热气顺着皮肤渗入，金色拳纹在腕间若隐若现：有细微的源能波动，像......她皱眉，像维克多意识残留的锚点。话音未落，陈洛前襟那道淡金色血渍突然泛起微光，与全息屏的红光产生共鸣。
看来他们把维克多的人脉网当定位信标了。陈洛仰头盯着屏幕里自己的照片，嘴角勾起冷笑。
他能感觉到系统面板在眼底跳动，吞噬进度条正以0.1%的速度缓慢增长——那是十二区民众每一次点击通缉令，都在帮他收集这种特殊能量。
上车。
林昭的巡逻车突然从巷口窜出，蓝色警灯在车顶旋转，却刻意调暗了亮度。
她摇下车窗，声音冷得像淬过冰的刀刃：灰区出现可疑源能反应，跟我回局里做笔录。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颤，指节泛白——三天前陈洛为救她挡下的那道源能炮，此刻还在她肋骨上留着淡粉色的疤。
陈洛拉开副驾门，后颈的灼热感突然加剧。
他瞥见林昭后视镜里自己的影子——洗得发白的灰区工服，左胸绣着零号工坊的褪色logo，和全息屏上那个穿着白大褂、眼神冷戾的通缉犯判若两人。苏妄。他按下车载通讯键，需要你。
已经在做了。苏妄的声音从终端传来，背景是键盘敲击的脆响。
她的瞳孔里流转着幽蓝的数据流，发梢被泄露的源能吹得翘起：正在入侵星环卫调度系统......看全息屏。
众人抬头，通缉令上陈洛的脸突然扭曲成一团电子噪点，再清晰时已变成个刀疤覆盖半张脸的男人——那是三年前被议会处决的逃犯卡恩。他们现在追的是个死人。苏妄轻笑一声，终端屏幕弹出成百上千个窗口，顺便黑了他们的热感扫描，现在你们四个的体温都是36.5度。
叶清欢在后座翻出件破牛仔外套罩在陈洛身上：这样更像灰区的小工了。她的手指在陈洛肩头按了按，拳劲裹着体温渗进去，就算凑到眼前看，也只会觉得你是个熬了通宵写代码的倒霉蛋。
巡逻车驶入主干道时，林昭的战术目镜突然闪烁红光。
她踩下刹车，车身在源能废液里划出半道弧：前面三个路口都设了检查点，源能探测器是新换的S级型号。她转头看向陈洛，眼底的蓝光与天枢武装共鸣，你的法则印记......
收好了。陈洛闭眼，后颈的黑色法则印记像被按灭的烟头般隐入皮肤。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低语，吞噬进度条已经涨到17%——方才全息屏上的每一次转播，都在把这个名字变成具象的能量。
清欢，准备拳劲覆盖源能波动。林昭按下武装的加速键，引擎发出低吼，苏妄，切断检查点的通讯。
正在切......等等！苏妄的声音突然紧绷，终端迸出几簇蓝色火花，他们用了量子加密！
我这边被反向追踪了......
陈洛的后颈突然灼痛如焚，他猛地扯开衣领，一道淡金色光痕正顺着锁骨向上攀爬——那是维克多意识残留的最后锚点，此刻正像活物般往他心脏钻。是议会的净化程序。他咬牙，指尖凝聚起黑色法则漩涡，苏妄，把病毒植入他们的定位系统。
收到！苏妄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三、二、一......
前方检查点的探照灯突然全部转向右侧，全息屏上卡恩的脸开始扭曲，变成个穿着星环卫制服的胖子——那是刚被陈洛吞噬人脉的某位议员。
检查点的士兵们炸开锅，对讲机里乱成一团：目标在右！
右！
林昭猛打方向盘，巡逻车擦着检查点的路障冲过去。
叶清欢在后座笑得清脆：陈先生，他们现在追的是自己人！
还没结束。陈洛盯着车载地图，十二区的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那是苏妄的病毒在扩散，等净化计划的证据铺满每个全息屏......他转头看向林昭，眼底的暗芒像淬了毒的刀，议会的天，要塌了。
话音未落，车载广播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一个机械音穿透杂音，像冰锥般扎进众人耳膜：目标已进入主干道，所有小队注意——封锁第三大道至第七巷口，重复，封锁第三大道至第七巷口......
林昭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天枢武装的蓝光开始不稳地闪烁。
陈洛摸向腰间的法则印记，感觉到系统面板的进度条突然跳动——18%，19%，20%。
加速。他说，他们越急，说明我们越接近真相。
巡逻车的引擎轰鸣声中，远处传来装甲车履带碾过地面的闷响。
装甲车的履带声裹着金属摩擦的尖啸逼近时，林昭的指节在方向盘上绷成青白。
她扫过后视镜，瞥见叶清欢正无声地推开车门——少女的太初拳纹在腕间流转成金红，像团随时会炸开的火焰。
清欢！陈洛的声音刚出口，叶清欢已翻身跃入阴影。
她的身影贴着锈蚀的桥墩攀升，发梢沾着源能废液的荧光绿，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淡痕。
三秒后，前方路口的探照灯骤然亮起，十二名星环卫士兵从集装箱后涌出，黑色机甲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他们早就在等我们。林昭咬着后槽牙踩下油门，巡逻车引擎发出濒死的轰鸣，清欢的位置......
在正上方。陈洛的瞳孔缩成细线。
他看见叶清欢站在高架桥段的水泥沿上，衣摆被穿堂风掀起，拳纹从手腕蔓延至整条手臂，穿云掌的起势让空气都泛起涟漪。
下一秒，少女的掌心爆出刺目金光，掌风裹着碎石砸向路障——那是用源能合金浇筑的三角锥，竟被直接轰成漫天碎渣。
快走！
我来断后！叶清欢的声音混着源能爆炸的轰鸣，她旋身踢飞冲上来的机甲士兵，拳劲震得桥面簌簌落灰。
陈洛隔着车窗都能看见她唇角的血渍——太初拳经的刚猛对身体负担极大，可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剑。
清欢......林昭的喉结动了动，终究踩下加速键。
巡逻车擦着爆炸余波冲过路障时，陈洛听见后方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是叶清欢用身体硬接了一记机甲重拳。
他攥紧车门把手，系统面板在眼底跳动，吞噬进度条突然暴涨3%——那是叶清欢为他拼命的，正转化成特殊能量。
别分心。林昭的战术目镜映出后方追来的机甲群，苏妄，需要干扰！
已经干扰了。苏妄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她的终端屏幕裂了道细纹，但他们用了活体意识链接......等等，有三个守卫死了！
陈洛后颈的法则印记突然发烫。
他闭眼感知，识海里的吞噬漩涡骤然转动——那是系统在吸收三名被叶清欢震碎护心镜的守卫。
源能修为如热流涌遍四肢，更关键的是，他触到了某种透明的：星环卫通讯频道的加密协议，权限验证的底层代码，甚至是指挥官口令优先的执行逻辑。
现在，是他们在帮我掩护。陈洛睁开眼时，眼底有黑色法则纹路闪过。
他抓起车载通讯器，用守卫的声纹模仿出沙哑的男音：所有小队注意，目标转向西巷！
重复，目标转向西巷！
前方追来的机甲群果然顿住。
驾驶舱的红灯此起彼伏亮起，士兵们的骂声从通讯器里炸出来：西巷有陷阱？
指挥官疯了？林昭猛地打方向盘，巡逻车拐进一条逼仄的小巷，后视镜里，至少七台机甲调转方向，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冲去。
这是......权限规则吞噬？苏妄倒抽一口冷气，她的指尖在终端上悬停，你篡改了他们的行动逻辑？
吞噬法则的初步应用。陈洛擦了擦唇角的血——刚才吸收规则时，识海被法则碎片割破了。
他看向林昭，后者的战术目镜正显示后方追击距离拉远至两公里，清欢那边......
她撑得住。林昭的声音放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太初拳经的传人，断后这种事......她没说完，喉结动了动，把后半句我当年也做过咽了回去。
车载终端突然发出蜂鸣。
苏妄的瞳孔里数据流疯狂翻涌，她猛地扯下一缕发梢按在扫描区——那是她特制的生物密钥。维克多的加密信件......破解了。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残影，看这个交易记录：三个月前，他给圣区议员哈维·莱恩转了三箱源能晶矿，备注是源核密钥定位进度
陈洛的呼吸陡然一滞。源核密钥是他父母的研究笔记里反复出现的词，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金属匣，内侧就刻着这四个字。净化计划只是幌子？他的声音发沉，像压着块烧红的铁，他们真正要的，是我父亲用毕生心血封印的......
源核。苏妄替他说完，屏幕上弹出张模糊的实验照片——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镜头，后颈有和陈洛一模一样的黑色法则印记，你父亲陈正鸿，当年用源核密钥锁住了能摧毁星环城的终极源能。
而维克多他们，想解锁它。
车厢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林昭踩刹车的动作顿了顿，战术目镜的蓝光映得她脸色发白：所以他们追杀你，是怕你先找到密钥？
不止。陈洛摸向心口的金属匣，隔着衣服都能触到冷硬的棱角，我母亲说过，密钥需要血脉共鸣。
他们要的不是密钥，是......
车载终端突然弹出新消息提示。发件人备注只有两个字：李远。
陈洛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扎进记忆——他十三岁那年，在灰区巷口被小混混围殴，是个穿旧工服的男人用扳手砸开带头的脑袋，说跟着我，别喊疼。
后来男人消失得毫无痕迹，只留下半块刻着字的铜坠，此刻正和金属匣一起，躺在他贴胸的口袋里。
林昭察觉到他的异样。
旧识。陈洛按下接收键，消息只有一行字：源核密钥在圣区地下七区，我带你去。
通讯音消失的瞬间，后方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林昭猛地转头，战术目镜里，叶清欢的热感信号正在减弱——她被机甲砸进了废墟。
停车！陈洛的声音里带着裂帛般的锐响。
林昭踩下刹车的同时，他已经撞开车门冲出去，法则印记在颈后翻涌成黑雾。
系统面板的进度条跳到了28%，而他听见识海里的系统在低语：吞噬法则即将完成......
（远处，某个废弃仓库的阴影里，穿旧工服的男人把望远镜收进怀里。
他后颈有道和陈洛相似的淡痕，指尖摩挲着半块铜坠，轻声笑了：小洛，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