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摸着眉心仍在发烫的印记，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响起，比往日多了几分金属震颤的嗡鸣：“‘旧神之眼’已融合，解锁‘命运预判’功能，可提前感知未来关键节点。”他手指微蜷，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从父母遇害那天起便改不掉。
按照系统指引，他闭了闭眼。
黑暗中突然炸开刺目红光，林昭的身影撞进意识。
她的天枢武装裂成蛛网，淡金色的源能纹路正从裂痕里渗出，像被抽干血液的伤口。
半柄幽蓝长剑贯穿她胸口，剑尖还滴着黑血，那是源能议会特供的弑神武器。
她仰头看向天空，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血沫顺着下巴滴在地上：“小洛...我守住通道了...”
“咳！”陈洛猛地呛咳，额头的印记灼烧着往下蔓延，像有根烧红的针在扎太阳穴。
他踉跄着扶住墙，指节泛白，喉间发腥——这是系统过载的副作用，可此刻他顾不上疼，满脑子都是林昭最后那抹笑。
“不可能，她刚完成天枢完全觉醒...”他对着空气呢喃，声音发颤。
“叩——”
金属门被叩响的瞬间，陈洛迅速抹了把嘴角的血，转身时已恢复平静。
门开的刹那，林昭的影子落进来。
她军靴踩在地上发出轻响，领口扯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淡金的源能纹路——那是天枢武装与身体融合的痕迹。
本该流转星辉的武装此刻泛着刺目的红，像被泼了血的宝石，随着她的动作扭曲成乱麻。
“天枢在抖。”林昭直入主题，伸手按在胸口，武装纹路突然暴涨三寸，几乎要缠住她脖子，“三小时前开始，每十七分钟一次能量潮汐。”她抬眼时，眼底有他从未见过的焦虑，“检测不到干扰源，波动频率...和你眉心的印记共振。”
陈洛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刚才预见的画面，喉结滚动着伸手，指尖在她武装裂痕前悬了半寸，终究没敢碰：“可能和旧神之眼有关。”他声音发闷，“我会查。”
林昭突然抓住他手腕，掌心的茧磨得他虎口发疼：“我不需要你查。”她低头盯着交握的手，耳尖泛起薄红，“我需要你...别让我成为累赘。”
陈洛喉间发紧，正要说话，光脑在口袋里震动得几乎要跳出来。
苏妄的全息投影浮起，她发梢沾着数据乱流的蓝光，身后是闪烁的审讯室监控——维克多正被固定在椅子上，金发结成缕，却还在冷笑。
“陈洛，他醒了。”苏妄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红瞳亮得惊人，“说要和你谈星陨计划的‘真正目的’。”
陈洛松开林昭的手，指尖在她手背轻轻一按：“去医疗舱做全面检查。”他指腹蹭过她武装的裂痕，“天枢的事，等我。”
林昭凝视他片刻，转身时军大衣扫过他裤脚，带起一阵冷香。
门闭合的瞬间，陈洛看见她的影子在地上顿了顿，像只欲飞又止的蝶。
审讯室的玻璃是单向的。
陈洛站在观察室，看着苏妄将电极贴在维克多太阳穴上。
曾经的议长助理此刻形容枯槁，却还扬着下巴：“苏首席，这种原始手段撬不开我的嘴。”
“不，”苏妄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数据洪流在维克多头顶凝成漩涡，“我用你的记忆数据库。”她勾起嘴角，“你最珍惜的‘理想主义’，我拆给陈洛看。”
维克多的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秒，他的记忆片段在墙上炸开：穿白大褂的议员围着水晶棺，里面漂浮着与旧神之眼纹路相同的器官；源能议会的密信上，“用人类灵魂喂养旧神，换取永恒统治”的字迹刺目；还有...陈洛父母的实验室，被销毁的资料里，半张旧神文明星图正泛着幽蓝。
“够了！”陈洛猛拍观察窗，声音发哑。
苏妄的手指悬在“终止”键上，转头看他：“确定？他还藏着——”
“够了。”陈洛重复，望着维克多扭曲的脸，突然想起父母临终前的通讯：“小洛，他们在和魔鬼做交易...”原来这魔鬼，早就在星环城的阴影里扎根。
维克多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你以为融合旧神之眼就能对抗？它在看你，陈洛。所有触碰命运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它的眼睛——”
“闭嘴！”苏妄猛地切断数据流，转身时红瞳里的兴奋褪成担忧，“他被旧神意识污染了。”她调出脑波图，“这些记忆...有70%是外来植入的。”
陈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眉心的印记闪过幽蓝。
他摸出光脑，给叶清欢发了条消息：“武馆后巷老槐树，二十分钟。”
夜色漫进星环城时，陈洛站在老槐树下，望着叶清欢练拳的身影。
她的太初拳意本是纯粹的金，此刻却裹着若有若无的蓝，像被命运的丝线轻轻缠上。
叶清欢收拳转身，汗珠顺着下颌滴落，沾湿了领口：“你来了。”
陈洛盯着她拳峰的光，喉咙发紧：“清欢，你觉不觉得...最近的拳意，有点不一样？”
叶清欢歪头，指尖划过拳峰的蓝光，触感像触电：“像...有什么在教我看未来。”她笑了，眼尾上挑，“不过没关系，太初拳经里说过——”
“拳意所至，万物可破。”陈洛接道。
他望着她眼中的光，突然想起系统进度条最后跳动的0.1%。
或许真正的吞噬法则，从来不是掠夺，而是...
“叮——”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陈洛摸了摸眉心的印记。
远处，叶清欢的拳意再次腾起，这次的金光里，分明缠着一缕命运的幽蓝。
老槐树的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叶清欢的拳意再次腾起时，陈洛分明看见那缕幽蓝更深了几分。
她收拳转身，汗珠顺着下颌滴进领口，却仍望着拳峰发亮的光，眼尾微微上挑：“刚才你想往右躲，对不对？”
陈洛一怔——他确实在她出拳的瞬间动了侧身的念头，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叶清欢的拳风已经擦着他耳际掠过，带起碎发。
“你预判了我的动作？”
“不是预判。”叶清欢指尖轻轻按在眉心，那里不知何时浮起与陈洛相似的淡蓝印记，“是拳意自己‘看’到了。太初拳经说‘拳随心动’，可现在...心还没动，拳已经知道了方向。”她忽然挥出一串连拳，每一拳的轨迹都在半空凝成金色光痕，而光痕尽头，竟有幽蓝的丝线若隐若现，像在编织某种看不见的网。
陈洛喉结滚动。
他想起系统提示里“命运预判”的说明，又想起叶清欢为他挡过的刀、受过的伤。
此刻她眼中的光比任何源能武装都要炽烈，他突然伸手按住她发颤的手腕：“疼吗？”
“疼什么？”叶清欢歪头，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他虎口，“是拳意太烫了，像小时候在灶膛里烤红薯，明明烫手却舍不得放。”她松开手后退两步，拳意骤然暴涨，将三枚悬在枝头的槐果震得粉碎——每枚碎果飞起的轨迹，都与她拳前浮起的幽蓝丝线完美重合。
陈洛望着满地碎果，嘴角终于扯出个笑。
可这笑还没展开，光脑在口袋里震得几乎要灼穿布料。
他摸出光脑的瞬间，苏妄的全息投影劈头盖脸砸下来：“陈洛！旧神遗迹坐标找到了！”她发梢的蓝光比之前更乱，镜片后的红瞳亮得刺目，“在星环城地下三百米，废弃的源能反应堆核心区！”
“等等，”陈洛捏着光脑后退半步，老槐树的影子在他脸上晃了晃，“你怎么确定？”
“维克多的记忆里有段星图残片，”苏妄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数据流，星环城的立体投影在两人之间展开，“旧神之眼的波动和这段星图共振了。更重要的是——”她突然顿住，喉结滚动，“我妈妈的实验室日志里提过这个坐标。”
陈洛的呼吸一滞。
他记得苏妄提过，母亲在她十岁时消失在“源能实验事故”里，而那是源能议会掩盖真相的惯用说辞。
此刻投影里，地下三百米处的红点正发出幽蓝光芒，像一只闭合的眼睛。
“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两小时。”苏妄的指尖按在投影上，红点瞬间扩散成蛛网般的脉络，“但需要你一起去。旧神之眼是钥匙，只有你的印记能解开遗迹入口。”
陈洛正要开口，光脑再次震动。
这次的通讯提示音尖锐得像警报，显示来自灰区“晨光护理院”——那是陈霜所在的地方。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几乎捏碎光脑外壳。
接通的瞬间，护工的哭腔炸响：“陈先生！小霜被袭击了！三个穿黑风衣的人冲进来，用源能手枪...他们说要‘断你的后路’！”
血瞬间冲上陈洛的头顶。
他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老槐树，树皮刺得掌心生疼。
叶清欢立刻扶住他胳膊，拳意自动在两人周围布成防线：“怎么了？”
“小霜...”陈洛的声音发哑，“在护理院遇袭，生命体征不稳。”他抬头时，眼底的光像要烧穿夜色，“苏妄，遗迹的事延后。”
“不行！”苏妄的投影突然放大，几乎要贴到他脸上，“遗迹入口的波动每十二小时才出现一次，错过这次至少等三天！”她的红瞳里翻涌着数据乱流，“你知道议会在拿灵魂喂养旧神，三天足够他们再杀掉上百人！”
陈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妹妹蜷缩在护理院小床上的模样，想起她总把他的编程笔藏在枕头下说“要给哥哥保管”，又想起林昭胸口的幽蓝长剑、维克多疯癫的笑。
风掀起他的衣角，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狰狞的爪。
“我去医院。”他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银色挂坠——那是父母留下的最后遗物，刻着源能符号的金属牌，“苏妄，拿这个去实验室，里面有我整理的源能公式。叶清欢，帮我去军械库取‘破妄弹’，林昭的天枢武装需要这个稳定波动。”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在哄做噩梦的妹妹，“等我处理完小霜，立刻来找你们。”
叶清欢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她的拳意突然裹住陈洛的手腕，幽蓝与金红交织的光痕在两人之间一闪而过：“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不用。”陈洛抽回手，转身时衣摆扫过她的拳峰，“你留在这，保护苏妄。”他望着叶清欢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笑了笑，“小霜最认生，你去了她该躲被子里不肯出来了。”
叶清欢的眼眶突然发红。
她望着陈洛狂奔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低头时发现拳峰的幽蓝丝线正缠着那枚银色挂坠——不知何时，陈洛塞给了她。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陈洛鼻腔发酸。
他撞开病房门的瞬间，仪器的警报声炸成一片。
陈霜蜷缩在病床上，额角的血染红了枕巾，原本清澈的眼睛闭得死紧。
护士在调升压药，医生在按胸外按压，可所有动作都慢得像电影慢放。
“哥...”
极轻的一声呢喃。
陈洛冲过去抓住妹妹的手，她的指尖冷得像冰。
陈霜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眼底映着他发红的眼眶：“哥...我把你的笔...藏在枕头下了...”
“我知道，我知道。”陈洛的声音发颤，他用袖子擦掉她额角的血，“小霜最乖了，等你好了，哥哥给你买糖人，买三个，草莓味的。”
陈霜笑了，笑容比平时更淡。
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指向床头的抽屉：“照片...掉出来了...”
陈洛顺着她的手指拉开抽屉。
一张泛黄的照片躺在里面，边缘卷着毛边。
照片里，年轻的陈父陈母站在一座石拱门前，门楣上刻着与旧神之眼相同的纹路。
而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他的眉眼，与此刻跪在床前的陈洛，一模一样。
仪器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
陈洛抬头时，看见监护仪上的心跳线正在疯狂跳动，像一条被踩住尾巴的蛇。
他握住妹妹的手更紧，可目光却无法从照片上移开。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照片上投下斜斜的阴影，将那个男人的脸，与陈洛此刻的面容，完美重合。
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洛猛地抬头，看见两个穿黑风衣的身影闪过病房门口，其中一人的袖口，露出半截幽蓝的源能纹路——那是源能议会“清道夫”特有的标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眉心，那里的旧神之眼突然灼烧起来。
照片在掌心被捏出褶皱，而照片上那个与他相似的男人，嘴角仿佛扬起了一抹极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