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头,我们掉头,就当没看到,别出声啊。”施微小声喊着,十分自然地掉了个头,自行车一下子就往另一个方向骑去。
施英一脸茫然,“为什么呀,不是正好过去坑二叔一把吗?”
施微:“咱们想要的都已经拿到手了,再过去也是帮着那死老头要好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咱可不干,就当没看到,咱们去外头再溜达一圈,凭什么帮他呀。”
江从谦本来是可以过去的,只是......他要是过去就显得施微她们两个太明显了,就好像是故意不过去似的。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是他也不想因为自己导致她们再被骂,于是也十分自然地掉头跟了上去。
离开他们的视线后,江从谦看着施微狗狗祟祟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音,爽朗的笑声中不掺杂一丝智力。
施微惊讶回头, 这个样子的江从谦,看起来傻透了。
本来她是不想笑的,但是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她也笑了起来,随后施英也被带得笑了。
一个传染俩,好神奇的笑声。
“你在笑什么?”施微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问道。
江从谦摆摆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另一边 ,施兴昌的头都伸进了上吊的麻绳里,正踌躇满志准备跟施微再来一次酣畅淋漓的演戏呢,就发现那死丫头骑着车一个神龙摆尾,不知道是不是赶着去投胎,没一会人就不见了。
这是......没看到他吗?
施兴昌有些不确定,可这死丫头跑了,那他怎么办?
施兴昌刚刚还兴奋地准备上吊,现在不上不下的,他又狠不下心吊着自己脖子,可是不吊上去的话,就显得很没面子......
死丫头死丫头,施兴昌骂了好几句,在看到施在远直直盯着自己的目光,他又骂起了施在远。
这个老二,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他都把脖子吊上去了,也没看他过来拉一下他。
他选择性遗忘了大儿子在一旁走来走去,看着很急,其实一点忙都没帮上,甚至还在想他爸为什么上吊到一半就停下了。
施在远刚刚发现了施微,本以为又是他们爷孙两个准备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他实施一段血雨腥风,结果没想到施微居然在看到了的情况下掉头跑了。
这丫头......算是有点良心吗?
施在远心里很复杂,看着施兴昌上不去又不好意思下来的样子,他倒是有了耐心,想看看他爹准备怎么办。
可这么没动作也有点尴尬,大家都看着呢,施在远被迫敷衍道:“爸,你这是干什么,快下来!”
“好吧,这次就听你的。”施兴昌赶紧借坡下驴,速度极快地把脖子缩回来,又很快地收起了上吊的绳子。
施在远:......?
这对吗?
连挣扎和推脱的话都不说了,直接就这么下来了?
施兴昌走过去又拉上了关政委的手,关政委身躯一震,有一种被鬼反复缠上的不适感。
他准备了一肚子劝人别死的话又吞了回去,这位老同志真的挺识时务的。
“爸,你可担心死我了。”施在远又随口说了句不走心的话,看到关政委皱眉,将施兴昌拉了回来。
他爸在这种时候,就是有眼力见,知道要是再不顺势下来,就真的被逼上梁山了,真得死了。
施兴昌一把鼻涕一把泪,“儿啊,爸心里难受。爸也知道对小安和小乐来说,爸就是个陌生人,只是......我做错了什么,要被孙子这么驱赶?”
被施兴昌这么一说,施在远都阻止不了,眼睁睁看着全家的希望——施乐,也被这么败坏了名声。
其中也有人不相信,因为施乐一直以来就不是这种坏小孩,怎么会突然对爷爷这个样子。
不过,想到吴文心和施安之前对这个可怜的老人态度这么差,施乐被他们影响了也说不定。
大家看向施在远的目光同情起来,一大家子闹成这样,每一天都太刺激了。
“爸,小乐肯定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施在远想给施乐找补。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施兴昌打断,“老二,你是觉得我撒谎啊。”
施在远心里当然是这么想的,施兴昌在他心里的信用度是负的,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能信的。
可他就算真的这么说了,也没人会信,他都被约谈这么多次了,已经对他们的话术很清楚了。
已经被施兴昌占了先机,他在其他人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慈父,不管自己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相信施兴昌是一个满嘴谎话虐待孩子不把妇女当人看的邪恶老头。
施在远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苦难都来自于眼前这位还在卖惨的老人,他的前半生想破脑袋才给自己挣了条康庄大道出来,结果正在事业上升期,施兴昌又过来搞破坏了。
如果再不把他送走,他们全家都得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他想到了施微,当初吴文心想用施兴昌来对付她,结果自己反而成了受害者,现在,他要是想保住家里最后的希望,也只能听施微的话,忍痛牺牲掉一个孩子。
施安和吴文心肚子里的孩子,他之前还没办法做选择,可这两天他倒是越来越坚定了。
施安废了,他已经没有用了,哪怕留下来也是惹麻烦的,不但不能给家里带来好处,反而胳膊肘往外拐,到处为了一个外人惹祸。
要不......就把他扔到老家去,就跟当年的施微一样,为了家里的安稳,牺牲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是个蠢货。
施安走了,他还有一个出息儿子,有一个脑子灵光的女儿以及一个前途似乎也不错的侄女,加上吴文心肚子里的孩子,他不怕后继无人。
对,就是这样。
施在远仿佛是想把自己内心的不忍和愧疚给压下去,不断自我洗脑,说着施安的坏话,这是他养了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的儿子的。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随后目光飘向远方。
今晚就跟施微说出他的选择,不能再等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该狠心的时候,就要狠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