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伏诛,余波未平。林渊在听剑小筑深居简出,一方面巩固筑基中期的修为,消化大比所得,另一方面也是暂避风头,静观其变。
数日后,宗门赏赐如期送至。核心弟子令牌通体紫金,背面铭刻“凌霄”二字,蕴含特殊禁制,象征着身份与权限的提升。五千上品灵石灵气氤氲,十万贡献点更是一笔巨款。而最让林渊在意的,是那枚通往“凌霄秘境”的通行玉符,以及一次进入藏经阁顶层的机会。
他没有急于使用藏经阁权限,而是决定先行前往凌霄秘境。
凌霄秘境,乃是凌霄宗立宗根本之一,据传是开派祖师以莫大法力开辟的一处独立洞天。其内灵气浓度远超外界,更蕴藏着诸多外界难寻的天材地宝、前人心得,甚至残留着祖师讲道时留下的道韵痕迹,是宗门弟子梦寐以求的修行圣地。
秘境入口位于主峰后山一处被强大禁制守护的山谷中。手持玉符,穿过如水波般荡漾的光门,一股精纯至极、几乎化为液态的天地灵气便扑面而来,让林渊浑身毛孔都不由自主地舒张开来。
放眼望去,秘境之内并非想象中的人间仙境,反而显得有几分古朴与苍茫。天空是纯净的蔚蓝,没有日月,却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光芒。大地之上,山峦起伏,古木参天,有飞瀑流泉,亦有荒漠戈壁,地形各异,仿佛浓缩了一片大陆的景观。
空气中不仅灵气充沛,更弥漫着一种古老而玄奥的意蕴,那是历代前辈在此修行、论道、乃至坐化后,其精神意念与道则残留所形成的独特环境。在此地修行,不仅事半功倍,更有机会感悟前人遗留的道韵,突破瓶颈。
林渊按照玉符中附带的大致地图,选择了一处较为偏僻、靠近一处剑意残留颇为浓郁的山谷作为临时洞府。
开辟洞府,布下禁制。
他并未立刻开始吸纳此地浓郁的灵气来提升修为,而是首先将心神沉入对剑碑所得的进一步领悟之中。
秘境之中万籁俱寂,道韵隐约,正是悟道的绝佳场所。
他的“斩真”剑意,在剑碑浩瀚剑道的洗礼下,已然脱胎换骨,但距离真正融会贯通,化为自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还需要水磨工夫。
时间在寂静的感悟中悄然流逝。
林渊如同一个最耐心的雕刻师,以心神为刀,细细雕琢着自身的剑意。他将剑碑中所感悟到的关于“万物皆可为剑”、“规则脉络”的种种理念,与自身经历、与《不灭星体》的星辉之力、与惊蛰弓的雷霆煞气,乃至与那神秘龙吟剑鞘的一丝联系,不断地尝试融合、印证。
他的意剑不再仅仅是一种攻击手段,更仿佛成了他延伸出去的感知,与周围的环境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他能“听”到山谷中风儿流动的轨迹,能“看”到远处瀑布砸落时水珠迸溅的韵律,甚至能隐约感受到脚下大地深处灵脉的微弱搏动。
这种状态下,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精细程度。
这一日,他正在山谷中演练剑意,以指代剑,引动周遭草木竹石之气,化作无形剑气纵横切割,忽然心有所感,目光锐利地望向山谷入口处。
一道熟悉的、带着几分彪悍气息的身影,正有些狼狈地窜入谷中,其肩头还有一道明显的爪痕,鲜血染红了火红色的皮甲。
正是红缨!
她似乎也发现了谷中有人,立刻警惕地停下脚步,张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但当看清是林渊时,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但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惊魂未定。
“林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红缨收起长弓,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诧异。
“宗门赏赐,来此潜修。”林渊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你这是?”
红缨苦笑一声,扯了扯嘴角:“运气不好,在西北边的‘黑风林’撞见了一头快要突破四阶的‘暗影豹’,费了好大劲才摆脱,慌不择路跑到了这里。”四阶妖兽,相当于筑基后期修士,以她筑基后期的修为,单独遇上确实凶险。
林渊点了点头,取出一个玉瓶抛了过去:“上好的金疮药,对内腑震伤也有奇效。”
红缨接过,也不客气,直接倒出药粉敷在伤口上,一阵清凉之意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她看着林渊,眼神复杂:“上次地火洞穴,多谢你出手相救,否则我……”
“举手之劳。”林渊打断了她的话,“此地还算安全,你可在此疗伤。”
红缨看着林渊平静无波的脸庞,心中感激,却也知他不喜多言,便不再客套,寻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运功疗伤。
有林渊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人在旁,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数日后,红缨伤势痊愈。她并未立刻离开,而是与林渊交流起修行心得。她走的是箭术与火系法术结合的路子,而林渊精研剑意,对力量的控制和时机的把握有独到之处。两人虽道不同,却也有可借鉴之处。
期间,林渊也向她打听了一些关于秘境的情况,尤其是那处剑意残留浓郁的区域。
“你说‘剑鸣山’啊?”红缨恍然,“那里确实是秘境中剑修弟子最爱去的地方之一,据说残留着历代剑修长老的剑意,若能感悟一二,对剑道修行大有裨益。不过那里也很危险,残留的剑意并非都是温和的,有些充满了暴戾与杀戮,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剑意所伤,甚至侵蚀心神。”
她顿了顿,看向林渊:“以林兄弟你的剑道境界,去那里或许正合适。不过千万小心,据说剑鸣山深处,连金丹期的剑修长老都不敢轻易涉足。”
林渊记下了这个消息。
又过了几日,红缨告辞离开,她也有自己的机缘要去寻找。
送走红缨后,林渊便动身前往剑鸣山。
剑鸣山位于秘境东部,远远望去,整座山体都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属色泽,山上几乎看不到植被,只有无数或深或浅、或新或旧的剑痕!尚未靠近,便能听到隐隐约约、万千剑器交鸣的声响,那是残留剑意互相碰撞、共鸣所产生的声音。
踏入剑鸣山范围,一股混杂了无数种意念的磅礴剑意便扑面而来。有浩然正气,有孤高绝傲,有杀戮疯狂,有守护执着……
林渊谨守“斩真”剑意核心,如同一叶扁舟,在这片剑意的海洋中小心穿行。他并未去强行感悟那些强大却与他道路不合的剑意,而是以自身剑意为引,去共鸣、去汲取那些能与自身道路相互印证的部分。
他的“斩真”剑意,在这不断的共鸣与汲取中,变得越发凝练、纯粹。他甚至开始尝试,以意剑引动此地残留的剑意,化作己用,虽然只能引动极其微弱的一丝,却也代表着他对意剑的运用更上一层楼。
越往深处,残留的剑意越发强大和危险。有时一道充满杀意的剑痕会突然爆发出凌厉的攻击,有时一段看似平和的剑意却内藏惑人心神的力量。
林渊步步为营,依靠着强大的神识和通明剑心,一一化解。
这一日,他来到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块断碑,碑上只有一道斜斜的、仿佛随手划出的剑痕。
这道剑痕,与他在坠龙渊剑碑上看到的那道蕴含终极奥秘的剑痕截然不同,它显得更加平凡,更加……“人间”。
但林渊在看到这道剑痕的刹那,心神却猛地一震!
他从这道看似平凡的剑痕中,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快”!一种超越了思维、超越了速度概念、仿佛从起因直达结果的“快”!
不是身法之快,不是出剑之快,而是……“意”之快!
念动,则剑至!
这与他的意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又走得更远,更加极端!
他如同痴了一般,盘膝坐在断碑前,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对这道“极致快剑”意境的感悟之中。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电光一闪而逝。
他并指,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但在他意念所及之处,三丈外一块凸起的岩石表面,悄然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却深不见底的剑痕!
意之所至,剑痕自生!
这并非他自身剑意所留,而是他引动了那断碑中残留的一丝“快剑”意境,跨越了空间,直接作用在了岩石之上!
虽然威力微弱,距离真正的“念动剑至”还相差十万八千里,但这无疑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为他的意剑之道,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此行不虚。”林渊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站起身,对着断碑躬身一礼。这位留下剑痕的前辈,其剑道境界,已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在他准备离开平台,继续探索时,储物袋中的那枚黑色小剑(守剑人信物),忽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颤了一下。
一股微弱的、带着指引意味的波动,隐隐指向剑鸣山的更深处。
林渊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守剑人信物,在进入凌霄秘境后一直沉寂,此刻竟然主动有了反应?
难道这凌霄秘境深处,也与那“潜龙渊”,与守剑人一脉,有所关联?
他没有犹豫,循着黑色小剑传来的微弱指引,朝着剑鸣山那连金丹长老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深处区域,迈步而去。
秘境潜修,波澜再起。前方的未知,既蕴藏着机缘,也充满了致命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