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负伤而归的消息,通过金雷传讯符第一时间便到了秦毅手中。彼时他刚将黑风山地脉梳理完毕,那残破山神庙基上已重新凝聚起一丝微薄却纯净的香火愿力,算是稳住了此方神道根基。
闻得讯息,秦毅心头一沉。杨戬之能,他是亲眼所见,八九玄功护体,三尖两刃刀锋芒无匹,竟也在那幽冥边界吃了亏,甚至逼得冥河老祖隔空出手。可见那处魔窟之凶险,远超此前预估。
他立刻传讯询问杨戬伤势。
片刻后,杨戬回讯,语气依旧冷峻,却难掩一丝虚弱:“无妨,些许魔气侵扰,八九玄功运转几个周天便可驱除。只是那冥河老魔隔空一击,蕴含血海本源与异界魔皇意志,确实厉害。秦道友,那处魔窟已成气候,内有至少数头太乙境魔物镇守,更有冥河意志关注,不可轻入。你我先前定策需稍作调整,剿灭恐难,当以封锁、监控为主,重点仍在于清除其已渗透至阳世的力量。”
秦毅回讯让其安心疗伤,并言明自己会加快清理步伐,同时设法进一步强化华山阵法,以应对可能升级的冲突。
结束通讯,秦毅立於黑风山巅,眺望广袤洪荒,只觉肩头压力如山。冥河与异界勾结之势已成,尖端力量的对抗上,己方似乎暂处下风。玉鼎真人、杨戬乃至天庭的态度虽明,但圣人不出,谁能真正压制住盘踞血海、得了外助的冥河?
“外力难恃,唯有自身足够强横,方能在这大劫中争得一线生机。”秦毅目光坚定,返回华山的念头愈发迫切。他需要时间,需要将混沌万劫阵推演到更高层次,需要将自身法力、肉身、道境打磨得更加圆满。
辞别梅山兄弟与当地山神土地,秦毅身化清风,径直回了华山。
杨婵早已感知到他归来,迎出洞府,见他神色沉凝,便知外界形势不容乐观。秦毅简要将杨戬探查所见告知,杨婵亦是花容失色。
“冥河竟真与异界魔皇勾结?那……”
“无妨。”秦毅打断她的担忧,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宝莲灯传来的温润宁静之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是让我们的‘家’,更加坚固。”
他不再外出,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华山阵法的提升与自身道行的锤炼之中。
白日,他引动周天星辰之力,继续以那冰冷纯粹的星辉淬炼肉身与法力。这个过程痛苦依旧,但效果显着。他的法力愈发精纯凝练,带着一丝星辰的冰冷与破邪特性,运转之间,隐隐与周天星斗产生共鸣。肉身强度亦在稳步提升,气血奔腾如汞,骨骼莹莹生辉,仿佛内蕴星河。
夜间,他便将淬炼所得的精纯法力与星辰感悟,融入脚下的混沌万劫阵。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混沌之气的吞噬与消磨,而是开始尝试引导那一丝开天道韵,在混沌阵中,模拟、衍化“开天辟地”之景!
这无疑是一次极其大胆且危险的尝试。混沌代表无序、归元,而开辟则代表有序、创造,两者看似对立,却又相依共存。如何在对立中寻得平衡,乃至相生相济,是阵法能否蜕变的关键。
他盘坐于阵眼核心,心神完全沉浸。太乙道果清辉照耀,引动地脉龙气与混沌气流。神识如刀,小心翼翼地在那片灰蒙蒙的混沌之中,勾勒出一道蕴含开辟真意的符文。
起初,混沌气流剧烈排斥,仿佛要将这“异类”彻底同化。阵法震荡,光华明灭不定。秦毅稳住心神,不断调整符文结构,以自身精纯法力为桥梁,调和着混沌与开辟之间的冲突。
他回想起玉鼎真人所赐辟界符中那缕纯粹的开天道韵,又结合自身从纪元之书中感悟的世界生灭之理,以及观摩盘古开天印记(虽只是意念感受)的体会。那开辟,并非单纯的破坏,而是于混沌中确立秩序,划分清浊,定地水火风,是毁灭亦是新生。
渐渐地,那枚悬浮于混沌中的开辟符文稳定下来,虽依旧被混沌气流包裹、冲刷,却顽强地散发着微光,在其周围极小范围内,混沌退避,显露出一片“清明”之域,虽然这片清明瞬息便被周围的混沌重新淹没,但确确实实存在过!
“有效!”秦毅心中振奋。他不断重复这个过程,铭刻下更多蕴含不同意境的开辟符文——有的侧重于“划分清浊”,有的侧重于“定鼎地火”,有的则蕴含“创造生机”的雏形。
无数微小的“开辟”在广袤的“混沌”中生灭,如同黑夜中明灭不定的萤火。整个混沌万劫阵的气息开始发生玄妙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死寂与吞噬,而是多了一种动态的、生灭循环的意境。仿佛一个微缩的、不断经历“混沌-开辟-归墟”循环的天地模型!
阵法的威力并未立刻暴涨,但其本质似乎更加厚重、深邃,带着一种演化万物的可能。秦毅能感觉到,以此阵对敌,困入其中的敌人,不仅要面对混沌之气的消磨,更要承受那无数微小“开辟”之力带来的法则冲击与空间撕裂,其凶险程度,远超从前。
与此同时,他对星辰之力的运用也不再仅限于淬体。他尝试将丝丝缕缕的星辰精华引入阵法之中,那冰冷的星辉与混沌气流交织,竟意外地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使得阵法运转更加稳定,那生灭不定的开辟符文也似乎凝实了一丝。
昼夜交替,星辉与混沌在华山之巅交融、衍化。秦毅完全沉浸在这种深刻的道境感悟与阵法推演之中,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他不知晓,在他闭关潜修的这些时日里,外界已是风波渐起。
杨戬返回灌江口后,一边疗伤,一边将幽冥所见详细禀明玉鼎真人。玉鼎真人得讯,沉默良久,只回了一句:“已知,慎守待变。” 同时,天庭方面似乎也察觉到了幽冥边界的异常波动,有巡天灵官上报,但并未引起足够重视,只当作是寻常的幽冥煞气爆发。
而在地脉深处,那些被异界气息侵蚀的节点,仍在悄无声息地蔓延,如同潜伏的瘟疫,等待着某个时机,轰然爆发。
这一日,秦毅正于阵眼核心,尝试将一枚融合了星辰稳固之意与开辟道韵的全新符文铭刻入阵法根基,忽然心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望向东南方向。
并非斗法波动,也非魔气冲霄,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悲鸣与召唤?那方向,似乎是……上古洪荒星辰之力汇聚的某个古老遗址?
他眉头微蹙,正欲细察,那感应却一闪而逝,再也捕捉不到。
“是错觉?还是……”秦毅沉吟,隐隐觉得,这洪荒天地,似乎还有更多隐秘,与这场席卷而来的大劫,息息相关。
他压下心中疑虑,重新闭上双眼。无论如何,提升实力,方是应对一切变故的根本。
华山之巅,混沌之气与星辉依旧在无声地交融、衍化,等待着风云再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