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斯尔跪在床边失声哭泣。
他好想抱抱盛世欢，可这些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没办法穿越时空限制，碰到她。
查斯尔实在难以想象，长大后的盛世欢现在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她没有怨恨世界，怨恨别人。
一天天乐呵呵，开开心心，还会逗人笑，十分正经中带着九分不正经的行事风格。
“盛世欢，对不起。”
查斯尔哭到哽咽，跟听不到他讲话的小盛世欢道歉。
他为自己之前对盛世欢所有的恶意怀疑和揣测道歉。
他不知道，她之前经历过这么多非人的折磨。
他单是看着都这么难受了，那当事人所遭受的痛苦该有多撕心裂肺啊。
听见小盛世欢的尖锐凄厉的惨叫声，他的心脏被人用针一下下扎着，血珠一颗颗冒出来，如雨一般滴落满地。
她在研究室里待了好久，久到查斯尔都快失去时间意识。
记忆碎片截止的画面，小盛世欢如他最初看到的，还躺在那个冰冷的床上。
无人在意她的死活。
无人关心这么关着她，她的心理会不会出现问题。
唯一一个在意她的人和她一样，在另一间研究室里被研究折磨。
平常只有一点点的时间，他们才允许两个孩子待在一起，互相接触沟通一会。
红星着名夫妻科学家谢欢和盛川，培养出盛世欢这样的超级哨兵，被红星皇帝夸赞嘉奖，声名远扬五大星球。
查斯尔现在恨不得派人把他们找出来，抓到自己面前。
将他们抽筋拔骨，让他们体验一遍盛世欢体验过的感受，看他们疼不疼，看他们想不想死。
不是对自己下手，就这么舍得。
她们也是人啊！
查斯尔从记忆碎片里退出来，还想继续治疗盛世欢的精神意识海。
盛世欢把他的意识，从自己的精神意识海里拉了出来。
她看着闭着眼睛，眼泪都流了一脸的查斯尔，心中怜惜极了。
拿起纸巾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安慰他，“没事的，那些都过去了，只是记忆碎片而已。”
查斯尔蓦然睁开眼，紧紧地抱着盛世欢。
听她语气这么正常平和，讲着仿佛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他的心更加难受起来，仿佛被人揪扯着血肉和毛发一样疼痛。
“对我来说是记忆碎片，可对你来说那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啊！盛世欢。”
查斯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帮很少掉眼泪的盛世欢，把曾经痛苦时应该流出的泪水，全都哭出来。
一直憋着是没用的。
必须要发泄出来。
才能放过曾经的自己。
盛世欢帮他擦掉眼泪，一边思考有什么话能让查斯尔心情平静下来，不要再哭了。
她看他哭，心里不舒服极了。
比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受折磨还要痛楚难受。
“乖乖，别哭了好不好？”
盛世欢双腿岔开，将跪在她面前的查斯尔抱在怀中。
他们坐在地上，姿态无比亲密，身影不离。
过了好久，查斯尔才慢慢地缓过来劲。
他窝在盛世欢的怀里，听她的心跳。
脑子一想到那些记忆碎片，才停下来的眼泪又有了要喷涌的迹象。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无法想象，不敢相信，盛世欢是靠什么坚持到现在的。
他好怕自己这段时间的美好生活，只是自己异想天开做的一场美梦。
梦醒后，盛世欢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那他会崩溃的。
就这短短几日时间，她已完全占据他的心，牵动他的情绪，让他因她而活。
小时候的查斯尔被研究身体很难受，但他知道小姨和小姨父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可盛世欢与他不一样，她被研究不是她自愿的，是被迫的，一直承受着难以承受的疼痛。
“盛世欢。”
查斯尔紧紧抓着她的手，一点都不敢放开，怕一松开，人就消失不见了。
“我在。”
盛世欢轻轻拍着查斯尔的背，语气温柔。
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不要将自身重力压在跪着的腿上，那样会很难受。
“我……我……”
查斯尔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好自己要怎么说。
他实在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这么狠心！
将自己的儿女当做实验体，来做实验研究。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年幼的孩子拿来做实验，他们还是人吗？
他们是怪物，是比鬼还恐怖，披着人皮的恶魔啊！
“你想说什么，慢慢说。没关系的，我在听。”
盛世欢亲了亲查斯尔的金发，用精神力安抚他波动过大的情绪。
“你现在开心吗？”
查斯尔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话来问她。
盛世欢也是没想到，查斯尔会问这么一句。
她愣了下神，很快反应过来，跟怀里仰头看自己，等自己回答的查斯尔对视上。
那双哭得通红的碧绿色眼眸满眼是她，问出的话也小心翼翼，生怕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他太在意她的感受了。
盛世欢黑眸认真专注，看着查斯尔，说着自己从未对别人说出过的心里话。
“我现在很开心，因为我有你和哥哥，还有亲友，你们在，你们活着，我就有希望。我很开心，能遇见你们所有人。”
她边说，边用手轻轻地按了按查斯尔眼睛下那块地方。
他哭了好久，眼睛都肿了。
她帮他按按，明天看起来就不会那么肿了。
“我的记忆碎片里有好有坏，你今晚看见的只是坏的那部分，你不要以偏概全，以为我真的活得这么痛苦不开心。也许曾经是这样，但自从十，十一岁之后，我渐渐可以离开研究室，去看外面的世界。”
查斯尔乖乖地看着盛世欢，听她讲话。
被泪水打湿的睫羽几缕几缕的黏在一起，干净清澈的碧绿色眼瞳里，藏着浓厚纯洁的爱意，那是比宝石还要珍贵珍稀的东西。
“我认识了很多朋友，她们对我很好，我和她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还有我的哥哥，他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事情。现在也是因我受困于红星，我想把他救出来。”
盛世欢刚好想问问查斯尔能不能救自己的哥哥，她想让他试试。
“盛长安身体很不好，精神意识海受损严重。可能很快就要……离开我身边了，但我舍不得他。”
这是查斯尔第一次听见盛世欢提起她哥。
他对盛长安的印象只在资料和刚刚的记忆碎片里，盛长安很疼盛世欢，对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