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御书房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时,李道安的耳边,还回荡着夏允文那充满了信任与激动的声音。
他手里,捧着那柄沉甸甸的,仿佛能斩断一切的黄金天子剑。
他脸上的表情,是茫然的,是呆滞的,是生无可恋的。
可他的内心,早已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片欢腾!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结果是好的!
皇帝亲自授权,让他全权处理西陀和亲一事,还赐下了天子剑!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他接下来无论做出任何离谱的事情,在最终问罪之前,都不会有人敢站出来阻拦!
这简直就是一张空白的支票,一张任由他填写作死金额的终极许可证!
“哈哈……哈哈哈哈!”
回到王府,李道安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狂喜,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发出了压抑了许久的疯狂笑声。
既然那狗皇帝觉得我在演戏,那我就演一出更大的给他看!
你不是要我让西陀人自己滚回去吗?
好!
我就让他们哭着喊着,八抬大轿抬着他们那傻子太子,求着把公主娶回去!
李道安的眼中,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他猛地冲到书案前,在那本《论皇室威严的N种作死践踏方式》上,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他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个标题——《败家娘们养成计划》!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镇北王府的马车,就直接堵在了户部衙门的门口。
李道安甚至连官袍都懒得换,穿着一身便服,手里拎着那柄金光闪闪的天子剑,大摇大摆地就闯了进去。
户部尚书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昨晚刚被宫宴上的事吓得丢了半条命,此刻看到这位煞神亲临,两腿一软,差点当场就跪了下去。
“李……李王爷,您……您这是?”
“少废话。”李道安将冰冷的天子剑,“啪”的一声,拍在了户部尚书的桌案上,“本王奉陛下口谕,为公主殿下置办嫁妆,特来支取银两。”
“应该的,应该的。”户部尚书点头哈腰,“不知王爷需要多少?”
李道安伸出了一根手指。
户部尚书试探着问道:“十……十万两?”
李道安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最欠揍的笑容:“格局小了。”
“那……那是一百万两?”
李道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一千万两。”
“噗通——”
户部尚书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指着李道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一千万两?!你当国库是你家开的吗?!”
“没错,本王今天就当它是我们家开的。”李道安用剑柄敲了敲桌子,声音冰冷,“陛下说了,此事,全权交由本王处置。你有意见?”
看着那柄闪烁着寒光的天子剑,户部尚书把所有的意见,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十辆满载着银箱的马车,在禁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驶出了户部衙门,直奔镇北王府。
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听说了吗!镇北王又去抢国库了!”
“我的天,一千万两啊!他这是要干什么?把京城买下来吗?”
在一片唾骂与非议声中,李道安的“败家计划”,正式拉开了序幕。
他甚至没让夏清月出宫,直接打着“采办嫁妆”的旗号,用一顶十六人抬的华贵凤辇,以一种近乎“绑架”的方式,将这位未来的王妃,“请”出了皇宫。
“李道安!你到底想干什么!”凤辇之内,夏清月看着那个坐在对面,一脸兴奋的男人,凤目含煞。
“购物。”李道安的回答,简单,直接。
他指着窗外繁华的街道,脸上挂着最灿烂的笑容。
“今天,本王带你,买下全京城!”
马车没有去那些专供皇室,金碧辉煌的贡品商铺。
在李道安的“英明”指挥下,车队一路向西,专挑那些犄角旮旯,门可罗雀的地方走。
很快,车队在一条破败的小巷前停了下来。巷口,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招牌——王记铁匠铺。
李道安率先跳下马车,夏清月虽然满心困惑,但还是跟着走了下去。
她看着李道安,心中暗自猜测:大人又在布局了。这些看似破败的小店,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大人用来对抗严党的奇兵!
“客官,要点什么?”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愁容的老铁匠,从铺子里迎了出来。
李道安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走进那间堆满了废铜烂铁,连个下脚地方都没有的铺子。
他的目光,在墙角那堆积如山,早已锈迹斑斑的菜刀上,停留了片刻。
“这些,是你打的?”
“是……是啊。”老铁匠叹了口气,“这是小老儿祖孙三代传下来的手艺,可惜,现在没人用了,都堆在这里生锈了。”
“好!”李道安猛地一拍大腿,“这些,本王全要了!”
“啥?”老铁匠以为自己听错了。
“本王说,这些破烂,我全要了!”李道安指着那堆少说也有七八百把的菜刀,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开个价吧。”
老铁匠看着李道安,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位气质雍容华贵的女子,只当是哪家王公贵族出来体验生活,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三十两,您要是诚心要,二十两也行。”
“赵铁柱!”李道安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对着门外喊道。
赵铁柱立刻抬着一口沉甸甸的银箱,走了进来,“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箱盖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白花花的银锭。
他取出一堆,丢在地上。
“这里是一千两。”李道安指着银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刀,我全要了。剩下的,就当是本王赏你的。”
老铁匠看着那满箱的白银,又看了看李道安那张写满了“人傻钱多”的脸。
他“噗通”一声,当场就跪了下去,抱着李道安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活菩萨!您是活菩萨啊!”
他那参军残疾,卧床不起的儿子,终于有钱治病了!
李道安嫌他聒噪,一脚将他踹开,带着夏清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铁匠铺。
夏清月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个抱着银子痛哭流涕的老铁匠,那双聪慧的杏眼里,亮起了“我悟了”的光芒。
她懂了!大人这是在扶持那些被严党打压,忠良之后啊!
接下来,李道安的“疯狂购物”之旅,彻底进入了高潮。
他带着夏清月,一头扎进了京城最冷清的集市。
“李寡妇绣坊是吧?那些积压了三年都卖不出去的过时绣品,本王全要了!赏银一千两!”
“陈秀才书店?那些除了你谁也看不懂的孤本残卷,本王也全要了!拿去给我家王府的茅房当厕纸!赏银一千两!”
“还有那个卖糖人的!你这糖人捏得也太丑了,本王看着心烦,今天你这摊子,我包了!不许再卖了!”
一天之内,一千万两白银,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整个京城,都为之疯狂!
所有人都知道了,镇北王带着他那未来的王妃,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败家巡演”!
“国之巨蠹!简直是国之巨蠹啊!”
“长乐公主也是!竟然由着他如此胡闹!皇家颜面何在!”
唾骂声,鄙夷声,此起彼伏。
李道安听着这些传言,满意到了极点。
他认为,夏清月“骄奢淫逸,挥霍无度”的败家娘们形象,这下是彻底坐实了!
然而,他不知道。
就在他心满意足地躺在王府,等着西陀使节上门退婚的时候。
那些被他“临幸”过的小商铺,全都自发地,在自家最显眼的位置,为长乐公主,立起了一块块长生牌位!
他们奔走相告,将公主殿下那“心怀仁德,体恤商艰”,不惜自污其名,也要用这种“隐晦”方式,扶持他们这些忠良之后、落魄才子的“义举”,传遍了大街小巷!
一时间,夏清月“仁德贤良”的名声,竟以一种李道安完全没想到的方式,不胫而走!
而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鸿胪寺,西陀国使团的耳中。
“报——!将军!那大夏公主,竟是个散财童子!”
驿馆之内,一名负责打探消息的西陀探子,正一脸兴奋地向呼延灼汇报着。
呼延灼听完探子的汇报,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好!太好了!”他猛地一拍大腿,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更加贪婪的光芒!
“本将还以为她只是个花瓶,没想到,竟是座会走路的金山啊!”
呼延灼站起身,那张写满了蛮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传我将令!”
“明日,再去皇宫!”
“告诉那大夏皇帝,这门亲,我们西陀,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