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泥泞中的钢铁华尔兹 (Steel waltz in the mud)
地点： 土卫六（泰坦），盖亚引擎外围平原（现已成为沼泽） 时间： “净化者”登陆后 30分钟
轰隆隆——
天空中的雷鸣从未停止。 橙色的闪电在厚重的云层中疯狂穿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电网，封锁了低空领域。 净化者舰队的激光束在穿越这层充满了带电粒子和浓雾的大气时，发生了严重的瑞利散射（Rayleigh Scattering）。原本精准的手术刀式打击，变成了漫无目的的光斑，在泥泞的地面上炸出一团团无用的蒸汽。
【评估：空中打击效率低于 5%。】 【战术变更：地面肃清。执行方案 b。】
随着冰冷的电子音在战场上空回荡，那十二艘悬停在云层下方的黑色驱逐舰，打开了腹部的舱门。
砰！砰！砰！ 无数个白色的金属空投舱像冰雹一样砸向地面。 空投舱落地，像花瓣一样炸开。
从中走出的，是一台台纯白色的战斗机甲。 它们身高五米，线条流畅，外壳是一尘不染的白色陶瓷复合装甲。它们没有脚，而是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磁悬浮底盘上。它们的手臂是高频激光切割刀和等离子喷射器。
这是**“肃清者（Sanitizer）”**。 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擦除宇宙中一切“肮脏”的碳基生命。
“真干净啊。” 铁臂趴在一个满是淤泥的弹坑里，看着那些白得刺眼的机甲，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就像是医院里的手术刀。”
“那就让它们脏一点。” 亚瑟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他正躲在盖亚引擎的控制塔里，俯瞰着整个战场。
“记住，这里的地形变了。” 亚瑟冷静地指挥道： “冰层融化后，混合着火山灰和有机尘埃，形成了一层厚达数米的胶体泥浆。” “这是天然的非牛顿流体（Non-Newtonian Fluid）。”
“普罗米修斯！带着你的族人，把它们引进来！”
“吼！！！” 埋伏在废墟中的泰坦首领发出了一声咆哮。 数百名泰坦巨人从泥水中站了起来。他们身上涂满了厚厚的泥浆（为了隔绝热成像），手里挥舞着粗糙的石墨烯钢筋（从飞船残骸上拆下来的）和巨大的冰岩。
虽然他们没有高科技武器，但他们有着四米高的体格和在这颗星球上进化出来的蛮力。
巨人们咆哮着冲向那些白色的机甲。
滋——！ 肃清者机甲立刻做出了反应。激光刀横扫，试图切开巨人的身体。 但泰坦巨人的皮肤覆盖着厚厚的角质层，而且此刻上面还裹着一层湿润的泥浆。 水分蒸发带走了大量的热量。激光烧穿了泥浆，却只在巨人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焦痕。
“为了热量！！！” 普罗米修斯无视了伤痛，高高跃起，手中的钢筋像标枪一样狠狠扎向一台机甲的头部。
铛！ 机甲的磁悬浮底盘灵活地向后一滑，试图躲避。 但它忘了看脚下。
这里不是坚硬的地面。 这里是沼泽。
机甲那沉重的身躯加上磁悬浮向下喷射的气流，瞬间破坏了泥浆的表面张力。 噗嗤。 那台看起来高科技十足的机甲，半个身子陷进了泥里。 它的磁悬浮引擎发出了过载的尖啸，泥浆堵住了喷口。
“就是现在！”铁臂大吼一声，从侧翼杀出。 他虽然没有机甲，但他手里有那把经过亚瑟魔改的高斯步枪。
嗡——啪！ 一枚特制的**“带电陶瓷弹”**精准地击中了陷在泥里的机甲膝关节。
滋啦！ 泥浆是导电的（因为含有大量溶解的氨盐）。 电流顺着泥浆瞬间短路了机甲的平衡系统。
那台白色的杀戮机器像个醉汉一样倒在泥潭里，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三个泰坦巨人一拥而上。 巨人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拆。 他们硬生生扯断了机甲的手臂，用石头砸碎了它的摄像头。
“这就是不对称战争。” 亚瑟看着战场上的局势，嘴角微微上扬。
“你们的科技适应真空，适应无重力。” “但你们不适应泥巴。”
然而，净化者的数量太多了。 更多的空投舱还在落下。 甚至有一台高达十米的**“执政官级”重型机甲降落了。它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重力锤**，每一次挥舞都会引发小型的地震。
“亚瑟！那个大家伙过来了！”苏珊在通讯里尖叫，“我的狙击枪打不穿它的力场盾！”
“别慌。” 亚瑟看了一眼那个大块头。 “力场盾能挡住子弹，但挡不住化学反应。”
“苏珊，切换弹药。” “用**‘腐蚀弹’**。”
“那是什么？”
“就是之前铁臂手上的那些**‘绿毛’。” 亚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培养皿，里面装着他从铁臂机械臂上刮下来的嗜铁菌**。 他已经在飞船实验室里，利用泰坦星的高温环境，对这些细菌进行了**“加速培养”**。
“这些细菌饿疯了。” “对于它们来说，那些纯度极高的白色合金装甲……” 亚瑟冷笑： “……就是最美味的自助餐。”
“瞄准它的关节缝隙！开火！”
噗！噗！噗！ 苏珊连开三枪。 特殊的生物弹头在重型机甲的膝盖关节处炸开，释放出一团绿色的烟雾。
起初，机甲毫无反应。 但仅仅过了十几秒。 那光洁如镜的白色装甲表面，开始出现斑驳的锈迹。 锈迹像瘟疫一样疯狂蔓延。 原本灵活的机械关节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警告！外部装甲完整度下降……】 【警告！检测到未知生物侵蚀……】
那台不可一世的重型机甲，动作变得迟缓，像是患上了严重的老年痴呆。 它举起重力锤想要攻击，但锈死的轴承卡住了。
“倒下吧！” 普罗米修斯抓住了机会。 他带着十几个巨人，用一根巨大的钢缆（原本是盖亚引擎的固定索）缠住了机甲的脚踝，然后像拔河一样齐声怒吼。
轰隆！ 在金属疲劳的哀鸣声中，那台代表着最高科技结晶的战争机器，轰然倒塌，摔进了肮脏的泥潭里。
无数嗜铁菌欢呼着（如果它们能欢呼的话），扑上去享受这场金属盛宴。
“第一波攻势瓦解。” 亚瑟看了一眼雷达。 天空中的母舰似乎意识到了地面战的失利，正在调整位置。
“它们要动真格的了。” 亚瑟的眼神变得凝重。 “准备迎接轨道轰炸。”
“但在那之前……” 亚瑟按下了一个按钮： “先把这些送上门的废铁回收了。” “我们需要这些零件，来给我们的飞船……升级。”
【第六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