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右掌渗出的血顺着铁炎剑柄滑落,在地面凝成一小片暗红。他咬着牙把剑插得更深,断裂的铁钉从四周墙缝里震出,歪斜着嵌入铁幕边缘,勉强补上一道裂口。怨灵的撞击越来越密,铁幕发出即将崩解的嗡鸣。
“紫微星君!”他抬头吼道,“你还讲不讲规矩?等死人爬满大街才算触犯天条?”
对面楼顶的人影终于动了。
飞鱼服下摆扬起,足底雷光如蛇缠绕。他一步踏出,空中留下淡淡电痕,落地时已站在阁楼横梁之上,降魔杵斜指铜钟,额间紫色雷纹缓缓亮起。
“以凡制凡,是规。”他声音不高,却压过所有嘶嚎,“但邪聚成涡,亦违天道。”
话音落,杵尖骤然炸开一团雷火。
轰——!
粗壮雷光自上而下贯穿铜钟,整口钟瞬间通体发亮,表面符文寸寸爆裂。一声尖锐长鸣刺破夜空,黑雾如被点燃般向内塌陷,无数怨灵在强光中扭曲、消散,化作缕缕青烟。
冲击波掀来,林深来不及收手,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后背撞上断墙。叶知秋靠在角落,一口血涌到喉头,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陈胖子趴在地上,双手护着手机,屏幕一闪,彻底黑了。
钟体裂开一道竖缝,从中喷出大量灰黑色气流,像是憋了许久的闷气。林深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指刚触地,系统界面突然跳了出来。
【环境威胁解除】
【获得隐藏奖励:雷纹铁(残片)】
【可附加于符篆,提升导雷属性】
他抹了把脸,将那块还带着余温的金属残片塞进外套内袋。能量值回升到十五点,虽然不够用,但至少能再撑一次短程控铁。
头顶的铜钟终于承受不住,轰然炸裂。
碎片四溅,林深就地一滚,左手五指张开,地上散落的铁片纷纷跃起,在身前拼成半弧形盾牌。一块尖锐钟角擦着肩膀飞过,划破外套,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痕。
烟尘稍散,紫微星君从梁上跃下,落点离林深不过三步。他没看其他人,只盯着林深摊开的右手,掌心血纹仍在微微抽搐。
指尖轻点。
一道细若游丝的雷光钻入血纹,波动立刻平缓下来。林深怔了怔,还没开口,对方已收回手。
“你父亲的铁牌……”紫微星君声音低了几分,“和我当年那柄,很像。”
林深猛地抬头。
“都用的是北山寒铁,锻了七十二道纹路。”他顿了顿,“最后那一道,本不该断。”
林深喉咙发紧:“你知道他?”
“五百年前,有个炼器师私造雷杵,想破阴脉封印。失败了,魂散雷池。”他目光沉静,“我见过他最后一眼。”
林深没说话。他知道这人在说谁。
“有些路,避不开。”紫微星君退后半步,手中降魔杵轻轻一顿,脚下雷光重新燃起,“天规不可违,人心更不可测。”
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而起,掠过残垣断壁,消失在楼宇尽头。
风卷着灰烬打转,林深坐在地上,胸口起伏。他低头看着掌心,血纹安静了许多,但那股被什么人攥住命运的感觉,比刚才更重了。
“深哥……”陈胖子爬过来,手里捏着摔裂的手机,“检测App崩了,数据全丢了。”
“没事。”林深喘了口气,“反正钟也砸了。”
“可阴煞是从钟里出来的吗?”陈胖子挠头,“我看热区图的时候,信号源不止一个,底下几层也有波动,只是被顶楼盖住了。”
林深一愣。
他扭头看向楼梯口。破败的木门半塌,黑洞洞的通道向下延伸。刚才他们一心扑在钟上,根本没顾得上查下面。
“你是说……这楼里还有东西?”
“不一定是有‘东西’。”陈胖子咽了口唾沫,“可能是阵法残留。就像wiFi断了,路由器还发热。”
林深慢慢站起身,腿还有些发软。他看向叶知秋:“你能走吗?”
她扶着墙点头,脸色苍白,但眼神清醒:“别留隐患。”
“那就再往下走一趟。”林深拔出铁炎剑,甩掉上面的灰尘,“看看是不是真清干净了。”
三人走出阁楼,消防梯摇晃得厉害。林深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试探着踩实。下到四楼平台时,他忽然停下。
“怎么了?”陈胖子问。
林深没答,蹲下身,用手抹开一层积灰。地板上有一道浅痕,呈放射状,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下方冲上来,撞到了天花板。
他伸手摸了摸,痕迹还是温的。
“不对。”他皱眉,“阴煞散了,这些东西不该还有温度。”
“会不会是雷击余热?”陈胖子凑近看。
“雷击不会留下这种纹路。”林深掏出一枚铁钉,轻轻敲了敲痕迹边缘,“这是活物冲撞的力道,不是能量爆炸。”
叶知秋靠在栏杆边,忽然抬手按住腰间铃铛。它没响,但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东西在模仿钟声。”她说,“不是回音,是另一种频率。”
林深眯起眼:“你是说,有人在下面……重新起阵?”
“不是人。”她摇头,“是反应。就像石头投进湖里,涟漪散了,水底的震动还在。”
陈胖子听得头皮发麻:“所以这栋楼……它自己会动?”
“建筑成了媒介。”叶知秋声音很轻,“钟只是引子,真正的根,可能一直埋在地基里。”
林深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声:“有意思。砸了个表,底下还有个芯。”
他转身面向楼梯口,握紧铁炎剑:“那就连根拔。”
“等等!”陈胖子一把拉住他,“你刚恢复多少能量?万一下面是个大坑呢?”
“我知道。”林深回头,“但我爸当年也是这么进去的。”
他说完便迈步向下,脚步坚定。
叶知秋跟上,脚步虚浮但没停下。陈胖子咬咬牙,从包里抽出桃木柄自拍杆,打开前置摄像头当照明,哆嗦着追了上去。
三层走廊空荡,窗户破碎,地面堆着腐烂的课桌椅。林深走在中间,眼睛扫过每一处阴影。走到东侧转角时,他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地板上,一圈模糊的痕迹呈环形分布,像是有人用湿布擦过又干了。他蹲下,指尖轻触,泥土微潮,隐约泛着铁锈味。
“控铁术能感应到残留能量。”他说,“这圈东西……最近被人启动过。”
“启动什么?”陈胖子小声问。
“不知道。”林深站起身,“但肯定不是学校搞的课外活动。”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察觉脚下不对劲。
砖缝之间,嵌着极细的铁丝,几乎与灰浆融为一体。他退后半步,从袖口抖出一根备用铁钉,抛向前方。
铁钉落地,滚了半圈。
啪。
一声轻响,铁丝绷直。
下一瞬,整条走廊的地砖猛然掀起,数十根锈蚀钢筋如蛇暴起,直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