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戟的戟尖还悬着那缕幽蓝光晕,像一根细线吊在月光边缘。林深的手掌没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血纹隐隐发烫,却不再抽搐。他盯着那抹蓝,仿佛能透过它看到某种信号的源头。
就在这时,铁心戟猛地一震。
不是震动,是跳动——如同心跳。
一道身影从戟身中缓缓浮现,月白色道袍残破不堪,裙角焦黑卷曲,像是被烈火舔舐过无数次。她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可嘴角却扬起一点笑意,目光直直落在林深脸上。
“我说过,会回来的。”
林深没动。三枚金刚钉无声浮现在他身前,尖端对准来人咽喉、心口、眉心,随时可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出来的?”
她没回答,反而抬起手,指尖划过自己掌心,一道血痕立刻渗出。血珠滴落,正巧落在铁心戟的铭文上。刹那间,掌心血纹与那滴血共鸣,卍字金纹自戟面升腾而起,如烙印般浮现在空中,完整无缺。
系统提示音在林深脑海中响起:【检测到至情至性,解锁“情劫护体”】。
金刚钉悄然消散。林深一步跨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掌心贴合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暖流顺着血脉蔓延开来,像是寒冬里突然握住了热茶杯。那股暖意不止来自她,也来自他自己体内沉寂已久的某种东西。
两人掌纹严丝合缝,连铃铛上的裂痕都与他掌心血线精准咬合,仿佛天生就是一对锁钥。
陈胖子蹲在地上,手机屏幕疯狂滚动数据,手指几乎跟不上刷新速度。他抬头,眼眶发红:“魂魄频率同步率99.8%,这不是幻象……这是真人!你们俩这重逢,比偶像剧还甜。”
没人回应他。林深依旧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她也没挣脱,只是轻轻喘了口气,唇角又溢出一丝血。
“你伤得很重。”他说。
“嗯。”她点头,“被吞噬的时候,用天罡北斗阵的残意锚定了归路。魂体受损,铃铛……彻底碎了。”
话音未落,她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林深立刻揽住她肩膀,将她扶稳。她靠在他怀里,呼吸微弱,但眼神清明。
铁心戟却在此刻再度躁动起来。
戟身开始自发吸收周围的阴煞之气,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黑雾如丝线般缠绕其上。那幽蓝光晕越来越亮,竟有扩散趋势。
“它在变化。”陈胖子盯着屏幕,“阳气输入越多,阴煞反哺越强。再这样下去,法器会失控。”
林深低头看戟,又看向怀中的人。她脸色更白了,可还是在笑。
“你还记得吗?”她轻声说,“你说过,这条路要一起走完。”
林深点头。
“那就别停。”她抬手抚上戟面,指尖残留的血迹染上铭文,“我信你。”
林深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不再犹豫。他不再压制戟身波动,反而主动引导体内阳气,顺着掌心血纹注入戟中。与此同时,叶知秋也开始低声诵念《清静经》首句,声音微弱却坚定,每一个字都带着道韵,在空气中凝成无形屏障,包裹住整把铁戟。
阳气与道韵交织,顺着戟身流转,压制住那股幽蓝异光的扩张势头。漩涡开始收缩,阴煞之气停止汇聚。
陈胖子双手飞快操作手机,启动紧急协议。“我把阴阳比例锁定上传云端了!只要你们还在一块儿,这破戟就得听你们的!”
话音落下,铁心戟猛然一震,随后彻底安静下来。幽蓝光晕退去,铭文恢复原本暗金色泽,表面浮现出一层极淡的金纹,正是“情劫护体”的印记。
林深长出一口气,手臂微微发抖。他低头看叶知秋,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呼吸平稳了些。
“撑住了。”他说。
“当然。”她睁开眼,笑了笑,“我不是回来了吗?”
陈胖子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语气故作轻松:“下次能不能别玩这么惊险的?我这心脏经不起连续爆击。”
林深没接话。他伸手抚过戟面,触感温润,不再冰冷刺骨。掌心血纹的跳动也恢复了正常节奏,和戟身的脉动完全一致。
远处,地脉深处仍有低频轰鸣,像是某种存在仍在苏醒边缘徘徊。月光透过岩顶裂缝斜照进来,刚好落在三人身上。陈胖子看了眼手机时间——距离子时还有不到四十分钟。
“双月掩日快到了。”他说,“引力波峰值就在那时。”
林深点头,一手握紧铁心戟,一手扶着叶知秋站稳。她虽然虚弱,但站姿依旧挺直,像是宁折不弯的剑。
“我们还没结束。”她说。
“我知道。”林深看着她,“所以别想再一个人冲进去。”
她笑了下,没反驳。
陈胖子忽然指着戟身:“等等,你们看!”
两人转头。只见铁心戟的戟杆上,原本模糊的一道刻痕正在缓缓清晰,显现出半个古篆——是个“心”字的起笔,和当初林深以血书写的“铁篆”同源。
“新的符路?”陈胖子瞪大眼。
林深凝视那笔画,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外力刻入,而是由内而生——是他们刚才的情感共鸣,在法器内部催生出了新的法则痕迹。
“它在进化。”他说。
叶知秋伸手轻触那道刻痕,指尖刚碰上,整个戟身便轻轻震颤了一下,像是回应。
林深握住她的手,一同按在戟面上。掌心血纹与她指尖的余温交融,那半道“心”字逐渐延展,一笔一划,清晰浮现。
陈胖子屏住呼吸,盯着数据屏:“能量场稳定了……不,不只是稳定,它在自我调节!阳中有阴,阴中藏阳,像个活的东西!”
林深没说话。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铁心戟不再是单纯的武器或容器,它开始具备某种意识雏形,而这种意识,正与他们之间的羁绊息息相关。
叶知秋靠在他肩上,声音很轻:“只要你握着它,我就一定能回来。”
“我不让你再走了。”林深说。
她没答,只是把手攥紧了些。
月光移动,渐渐覆盖整个戟身。铭文没有再泛起蓝光,反倒透出一层温润金芒,像是被唤醒的沉睡之物。
陈胖子收起手机,站到两人身旁,望着那柄静静悬浮的铁戟,忽然咧嘴一笑:“行吧,反正我也习惯了。你们负责拼命,我负责记录,谁让我们是队友呢。”
林深看了他一眼,也笑了下。
就在这时,铁心戟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颤。
不是震动,也不是吸收阴煞,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搏动,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那股波动极其短暂,转瞬即逝,若非掌心血纹与戟身完全共鸣,根本察觉不到。
林深眉头一皱。
叶知秋也察觉了异样,抬眼看去。
陈胖子迅速调出数据界面,手指一顿:“刚才那一瞬……净世铁炎的频率又变了。”
他抬头,声音绷紧:“不是响应月相。”
“是什么?”
“是回应。”他盯着屏幕,“它在接收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