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把染血的铜钱收回口袋时,天刚蒙蒙亮。风里还带着昨夜雷光劈过的焦味,但他掌心那道铁纹已经沉下去大半,只在皮肤底下隐隐发烫,像一块埋进肉里的烙铁。
陈胖子蹲在路边啃包子,手机贴着耳朵:“喂?环卫招工点真在东门?对对对,三个男的,能干重活……日结三百?包饭就行!”
他挂了电话,抹了把油嘴:“成了!今天上午九点前到岗,穿深色衣服,带手套。”
叶知秋站在车旁,没说话,只是从斜挎包里抽出一根桃木柄自拍杆,往地上轻轻一点。铃铛轻响,一圈微不可察的气流扫过四周,她眉梢一动:“阴煞浓度比地图显示高两成,有人在下面压阵。”
“那就别让他们继续压。”林深活动了下手腕,铁纹随肌肉起伏微微泛红,“我们是来扫垃圾的,不是来当祭品的。”
三人换上工地服,混在早班工人队伍里进了垃圾填埋场。入口处站着两个穿橙色背心的巡逻员,眼神直愣愣盯着地面,步伐一致得像是踩着同一个节拍器。
林深路过时多看了他们一眼。
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精神控制残留,目标已无自主意识】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走,左手悄悄摸出一枚铁钉,塞进袖口。
场内堆满锈蚀的金属残骸和腐烂建材,推土机在远处轰鸣。陈胖子边走边打开手机,屏幕上跳出一张热力图,蓝绿黄红四色交织,中心位置一片刺目的猩红。
“就是那儿。”他低声说,“洼地底部,能量密度超标三十倍。”
林深眯眼望去。
那片区域被几座废铁山围住,像个天然坑洞。表面盖着破布和塑料膜,但从缝隙里透出的黑气,连肉眼都能看见一丝扭曲的波纹。
“不是普通封印。”叶知秋声音压低,“那是活祭用的聚魂阵基,靠吞噬魂魄维持运转。”
“学生魂?”林深问。
“五个。”她点头,“我听见铃音里有哭声,很轻,但确实是执念未散。”
林深不再废话,带着两人绕开主路,借一辆倾倒废料的卡车作掩护,悄悄靠近洼地边缘。他们趴在一处塌陷的水泥管上,往下看去——
祭坛就在坑底。
由扭曲钢筋和生锈铁板拼接而成,中央竖着一根粗大的铁柱,上面缠满符纸与锁链。五具半透明的人形被钉在柱子周围,胸口各嵌着一道铁符,正不断渗出灰白色雾气,汇入柱顶漩涡。
一名披黑袍的男人站在阵眼处,双手掐诀,嘴里念着晦涩咒语。他身后还有四人,穿着类似校服的衣服,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分明是被操控的学生傀儡。
【警告】
【检测到二阶邪修气息】
【能量值剩余:35点】
【建议撤离】
林深咬牙,没动。
叶知秋侧头看他:“你现在控不了多少东西。”
“我不需要控多久。”他说完,从外套内袋掏出二十根加固铁钉,一一夹进指缝。这些是他昨晚连夜用锻铁术强化过的“金刚钉”,每一根都灌入微量自身精气,能在空中短暂维持形态。
“你准备一次性打光?”陈胖子吓了一跳。
“不然呢?”林深冷笑,“等他们把第五个魂炼完?再等星君来给三天期限?”
叶知秋忽然起身,解下腰间青铜铃,往旁边一块塌陷的钢板上一挂。她退后三步,指尖凝出一道符光,轻轻一点。
铃响。
清越之声荡开,瞬间扰乱了下方咒语节奏。黑袍人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扫向四周。
“找到了!”他厉喝,“动手!”
四名傀儡学生立刻扑向阵柱,手中各自多出一把漆黑短刃,开始割破掌心,将鲜血涂抹在符纸上。
魂体剧烈挣扎,灰雾暴涨。
林深知道不能再等。
他闭眼,舌尖狠狠一咬,血腥味冲上脑门。意念炸开,二十根铁钉同时离手,在空中高速旋转,彼此碰撞、熔接、拉伸——
赤红色火焰自钉尖燃起,顺着连接处蔓延,瞬间凝成一把三尺长剑!
剑身通体暗红,表面浮现金色纹路,剑刃边缘跳跃着细小火弧。它悬停在林深头顶,嗡鸣不止,仿佛随时会炸裂。
【铁炎剑·初型生成】
【消耗能量值:30点】
【剩余:5点】
【警告:血脉负荷已达临界,持续使用将导致经脉撕裂】
没人听系统的警告。
林深抬手,一把握住剑柄。
灼痛顺着手臂炸开,铁纹从掌心一路烧到肩胛,皮下血管根根暴起。但他没松手,反而猛地挥剑下斩!
轰——!
赤焰划破空气,直劈祭坛主柱。
黑袍人大吼,甩出一面骨盾挡在前方。铁炎剑撞上盾面,火浪炸开十米,骨盾当场碎成粉末,余势不减,重重劈在铁柱上。
咔嚓!
铁柱从中断裂,漩涡骤然失衡,五道魂体齐齐发出无声嘶吼,灰雾倒卷回体内。整个祭坛开始崩塌,地面龟裂,黑气翻涌。
“找死!”黑袍人怒极,反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黑玉瓶,拔掉塞子就往空中一抛。
瓶口喷出数百道游魂,全是被炼化的失踪者残灵,面目扭曲,尖叫着扑向林深。
林深已经跪下了。
能量耗尽,右臂完全失去知觉,铁炎剑在他手中迅速黯淡,化作点点火星消散。他靠着左手撑地才没倒下,呼吸沉重得像破风箱。
叶知秋一步踏前,阴阳镜出现在掌心。
镜面一转,清光扫出。
游魂群如遇烈阳,瞬间蒸发大半。剩下的也被震退数步,在空中扭曲哀嚎。
黑袍人见状,脸色剧变。
他不再恋战,转身就往地下管道口退去。临走前回头瞪了林深一眼,声音阴冷:“天工道尊的传人?你活不过今晚!”
话音落下,他人已钻入管道深处,消失不见。
林深没追。
他坐在废墟边缘,右手垂落,掌心朝上。铁纹仍在发烫,颜色暗红如淤血,边缘已蔓延至锁骨下方。
叶知秋收起镜子,站到他身旁,目光扫视四周残骸。
“没了。”她说,“怨气散了,阵法毁了,魂也解脱了。”
陈胖子蹲在一旁翻看手机,屏幕亮着某个匿名论坛页面。他声音有点抖:“深哥,论坛炸了。有人上传了照片,标题叫‘滨海大学惊现修真者大战邪教’。”
林深没应。
他盯着自己那只手,缓缓握拳。
掌心铁纹猛地一跳,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远处风卷起焦土,吹过倒塌的铁架,发出金属摩擦的轻响。
陈胖子忽然抬头:“等等……这评论区有人发定位,说刚才看到几个人影从西区排水口出来,穿的是校服,但走路特别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