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戟尖端压入叶知秋心口的刹那,七道光痕自情纹中迸发。赤芒撕裂契约纹路,青光震颤魂域屏障,白气引导反噬能量外泄,黑雾封锁逃逸意志,金辉锁定核心节点,灰焰腐蚀恶魔印记,紫流导引全部力量汇聚一点。没有声响,却仿佛有亿万根细针同时刺穿虚空,空气在高温下扭曲成蛛网状裂痕。
林深手臂绷得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弓弦,肌肉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力竭,而是为了控制那股即将爆发的力量。他知道,只要偏差半寸,叶知秋的意识就会被彻底撕碎。她的呼吸越来越弱,睫毛轻颤,嘴唇泛出死灰色。
就在第七道光流贯通的瞬间,黑线如枯藤般崩解,自她体内炸开一团浓稠如墨的雾气。那雾气刚一离体,便发出一声尖锐到近乎无声的嘶鸣,随即被情纹螺旋吸入戟身,化作一道暗红电弧,在纹路间游走一圈后湮灭。
叶知秋猛然抽搐,一口漆黑血雾喷出,落在雪地上竟腐蚀出几个小坑。紧接着,她的胸口起伏趋于平稳,脉搏虽弱,但已不再紊乱。三枚古铜钱从林深掌心滑落,锈迹斑驳,边缘几乎融化。
系统提示浮现:【契约解除成功,压制力达标100%】。
他缓缓抽出铁戟,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一个梦。膝盖一软,单膝触地,右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额头冷汗混着血水滴落,顺着指缝渗进泥土。
“成了。”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板。
紫微星君悬停半空,雷网早已收束成一杆长矛握于手中。他低头看了眼叶知秋,又望向林深,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你这小子……还真是把命都豁出去了。”
林深没回应,只是咬牙站起,转身将叶知秋横抱而起,迅速后撤十余步,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台上。三清铁心自动浮起,贴在她胸前,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护盾,泛着微弱金光。
他刚直起身,脚下的大地忽然传来一阵沉闷震动。
不是余波,是某种东西正在苏醒。
裂缝深处涌出极寒之气,比之前更纯粹、更凝实,带着腐朽与暴戾的气息。雪花还未落地就被冻结成细小冰晶,悬浮在空中,形成一片静止的霜幕。
紫微星君眼神一凛,降下身形,立于林深侧后方,雷矛斜指地面。“灵尊级怨煞……这才是真正的城隍残魂。”
话音未落,轰然巨响炸开。
十丈高的冰巨人破土而出,身躯由无数层叠的玄冰构成,表面刻满古老符文,每一道裂痕都在渗出幽蓝寒气。它三头六臂,面容各异——左侧面孔怒目圆睁,牙关紧咬;中间一张脸满是悲恸,泪水凝成冰珠挂在脸颊;右侧则咧嘴狞笑,嘴角裂至耳根。
六只手掌各自凝结兵刃:左手持冰斧,右握霜戟,第二对双手分别擎着寒弓与冻镰,第三对手掌上缠绕着一条凛鞭,末端还挂着半截断裂的锁链。它每踏出一步,地面就塌陷一圈,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林深握紧阴阳铁戟,戟身残留的七情余光尚未完全熄灭,仍在缓缓流转。他盯着那三张面孔,忽然明白了什么。
“它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说,“契约一断,封印失效。欲魔埋下的局,不过是让它彻底觉醒的钥匙。”
紫微星君冷笑一声:“那就别让它等太久。”
冰巨人仰天怒吼,声浪如实质般席卷而出,将周围残存的建筑残骸尽数震碎。风雪倒卷,在它头顶形成一道旋转的暴风柱,夹杂着无数冤魂哀嚎般的尖啸。
林深双脚分开,稳扎地面,铁戟横于胸前。他能感觉到体内经脉几乎干涸,气血翻腾不止,但右手掌心血纹仍在跳动,与铁戟共鸣不息。
“你还撑得住?”紫微星君问。
“废话。”林深咧嘴一笑,嘴角渗出血丝,“这时候问这个?”
“我只是确认你没蠢到送死。”
“我没你想的那么傻。”林深抬手抹去嘴角血迹,“但我也没打算活着回去。”
紫微星君沉默一瞬,忽然抬起雷矛,指向冰巨人眉心。“那就速战速决。”
话音落下,雷光骤闪,一道粗壮电弧自矛尖射出,直击冰巨人额头符文。轰然爆响中,冰屑四溅,那符文裂开一道细缝,但转瞬又被寒气填补。
冰巨人怒吼一声,六臂齐动。冰斧横劈,霜戟突刺,寒弓拉满射出三支冰箭,冻镰划出半月弧光,雪锤砸地引发连锁震爆,凛鞭如毒蛇般抽向林深面门。
林深低喝一声,铁戟抡圆,迎上冰斧。两器相撞,火星与冰渣齐飞。他借力跃起,躲过霜戟突刺,顺势用戟背格开冰箭,再以戟尖挑飞疾驰而来的冻镰弧光。
落地瞬间,地面震动加剧。他来不及喘息,凛鞭已至眼前。千钧一发之际,三清铁心从叶知秋胸前脱离,化作一面小盾挡在前方。鞭影抽中盾面,发出刺耳金属摩擦声,盾体剧烈震颤,险些脱手。
林深趁机后撤,却发现左脚已被冰层封住。他猛力挣脱,靴底撕裂,露出沾血的袜子。
紫微星君再度出手,雷矛化作漫天光影,逼退冰巨人攻势。他冷声道:“它靠执念驱动,弱点不在躯壳,在那三张脸之间。”
林深点头,目光锁定冰巨人胸腔位置——那里有一团缓缓跳动的幽蓝光核,被六条冰链缠绕,正是三首交汇之处。
“交给我。”他说。
紫微星君不再多言,雷矛高举,周身雷光暴涨,脚下地面龟裂,电弧如蛇游走。
林深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意念灌入铁戟。情纹再次亮起,七色光流环绕戟身,却不急于释放。他在等一个时机——等那三张面孔情绪交替的瞬间。
冰巨人咆哮着挥舞兵刃,攻势愈发狂乱。愤怒之面青筋暴起,悲恸之面泪流成冰,狞笑之面嘴角越咧越大。
就在狞笑之面转向林深的刹那,悲恸之面眼角冰珠坠落。
林深动了。
他踩着碎冰疾冲向前,铁戟拖地划出长长火花。临近时猛然跃起,戟尖直指幽蓝光核。
冰巨人怒吼,六臂回防,但迟了半步。
铁戟刺入光核外围冰链,七情之力轰然爆发。喜之刃斩断第一条链,怒之脊震碎第二条,哀之廊吞噬反扑寒气,惧之槽锁住逃逸意志,爱之枢稳固核心,恶之刻腐蚀根基,欲之轨导引全部能量贯入。
咔嚓——
第一根冰链断裂。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接连崩解。
幽蓝光核剧烈震颤,开始不稳定闪烁。
冰巨人发出前所未有的嘶吼,三张面孔同时扭曲,六件兵器疯狂挥舞,试图将林深逼退。但他死死握住铁戟,任凭冰斧擦过肩头割开皮肉,霜戟划破大腿留下深痕,依旧不肯松手。
第四根链断。
第五根。
第六根终于崩裂,光核暴露在外,剧烈跳动,如同一颗濒死的心脏。
林深咬牙,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就在此时,紫微星君突然厉喝:“小心背后!”
林深本能回头,只见那条断裂的凛鞭竟自行重组,如活物般缠上他的腰腹,猛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