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从那里说起呢……”
树精霍德理用藤蔓,将那有着数道禁制的‘树根’卷到自己身前,低头沉思,仿佛在整理自己千年的记忆。
安木没有接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沉默的树精,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弥漫。
许久之后,树精发出一声叹息,缓缓抬头:“安木,你知道安斯列克学院徽章的来历吗?”
安木皱眉,对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感到不耐,但还是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那枚徽章,屈指一弹,让其飞向霍德理。
“我在等待一个解释,而不是又一个谜题。我的耐心有限。”
“我理解你的愤怒,”霍德理接过徽章,枝条抚过上面的金黄古树图案,语气诚恳。
“对于先前的隐瞒,我深感抱歉。请相信,我并无恶意,只是此事关乎重大,我必须谨慎。”
他顿了顿,将徽章举起,古树的纹路在微弱的光线下清晰可见。
“安斯列克学院由大魔法使建立,距今一千二百年。这枚徽章上的古树,并非艺术想象,它真实存在。它源自大魔法使的故乡,在久远传说中被尊为——世界之树。”
“我们,”霍德理的枝条指向自己的躯干,又指向那截‘树根’,“便是她孕育出的孩子。而这‘根脉’,并非普通的树木残枝,它是我们与母亲之间最本源的联系纽带,承载着我们的生命印记与传承记忆。”
“我之所以将它赠予你,安木,是因为你的‘魔力’……是我这一千二百年来,所感知到的、最接近母亲本源的力量。”
灵力!
安木瞳孔难以察觉地猛一收缩,尽管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但内心的惊骇已如滔天巨浪。
“这些事,之前为什么不说?”
“因为你还太过弱小,弱小到无法接受事情的真相。”霍德理眼见安木神色缓和,便是为其沏上一杯茶水。
“本想等你成为大陆的一方强者,在告知于你,但现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对你透露一些。”
“世界之树,正在被某种东西篡夺其本源,而母亲将我们抛散在世界各地,也是为了找寻助力。”
“获得‘根脉’之人,或多或少都是我们选中的人选。”
安木望着那泛着热气的茶水,眼中流露出平静,“为什么不找大魔法使,或是普维院长求助?”
“因为他们并没有被我选中。”
“也就是说,关于世界之树这样的大事,只有被你们选中的人才有资格知晓?”
“对。”霍德理轻轻笑了笑,他能感知到安木紧绷的情绪已逐渐缓和,“若你想探寻更多的真相,精灵的国度便是最终的归处——母亲,就在那里沉睡。”
“但在那之前,你需寻回散落于世间的‘根脉’。每一截根脉,皆承载着我等同胞的生命印记与记忆。你汇聚的越多,便越能……共鸣母亲的意识,唤起她深藏的回应。”
安木接过瓷杯,氤氲的热气缭绕而上,模糊了他低垂的眼眸。
此前世界树用仙家言语发出的“求救”之语,此刻再次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既然你说,你曾长久陪伴在世界树身旁,可否告诉我,你的‘母亲’……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安木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霍德理闻言,仰起头,苍老的树干微微转向,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确实……有一些,母亲她……时常长久地凝视星空中的明月,有时,还会喃喃低语一些……连我也无法理解的音节。”
树精顿了顿,回忆着遥远的从前,努力模仿着母亲的腔调,用着极为缓慢的速度重复着:“月有……阴晴……圆缺”
“噗!”
安木听着那前世的仙家言语,再加上这更为久远的诗词,让他不由得将嘴中茶水喷出。
“这茶有些烫了。”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失态,他迅速放下茶杯,找寻借口。
“是嘛?下次我将茶水再放凉些吧。”
安木点了点头,望向被树精裹住的‘根脉’,心不在焉的岔开了话题,“这截根脉,得自王都内的古树,他也自称是霍德理。”
树精听罢,只是淡然一笑,“霍德理并非单单代表一个名字,而是象征着我们都源于同一本体。”
“咳,真是够随性的。”安木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这根脉之中,感知到一股非比寻常的魔力波动。”
树精的目光也随之落向那截根脉,他已然知晓安木的意思。
“你的感觉没有错,母亲身为世界之树,本就是一切元素属性的本源与集合。而我们,作为她的孩子,自然也分别承袭了不同的力量。”
“这截根脉所蕴藏的,便是雷霆之力。”
话音未落,也不见树精有何明显动作,那截根脉的表面瞬间便布满细密的裂纹,如同蛛丝一般蔓延。
随着表层的枯皮纷纷剥落,一道道刺目的雷光自内里迸射而出,空气中时不时有着电弧划过。
滋滋作响的雷鸣,不绝于耳。
当异象结束时,霍德理又是卷起安木置于一旁的长剑,如同先前一般,激发出浮萍长剑蕴含的元素。
随着剑身的轻颤,不断有着点点火星凭空浮现,明灭不定。
……
安木站在书楼外,将浮萍剑和那截‘根脉’收回戒指中,回望着书楼顶层的古树,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或许……真要去一趟南边了……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