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国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却没有立即递过来,而是先开口道:谢二这次在地下实验室的行动,虽然成功获取了关键证据,但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权三那边,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奎绥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权三?他不是应该在忙着销毁证据,或者......跑路吗?
跑路?陈立国冷笑一声,他敢吗?
他顿了顿,目光在帐篷内众人脸上扫过,我们接到可靠情报,权三正在紧急转移一批特殊货物,目的地不明。
特殊货物?奎绥插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陈局长,您说的是......
陈立国没有接茬,只是将文件袋平推到奎绥面前。
羊皮纸封面上盖着清城特调009的暗红印章,边缘处隐约可见几道被反复翻阅的折痕。
奎先生,陈立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就好,不必说透。
奎绥接过陈立国手中的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不由得伸手递到了站在身后的贺婕手上,眉头微微皱起。
文件上详细记录了权三近期的一系列可疑交易,以及与某些高层官员的资金往来。
他抬头看向陈立国:陈局长,这些情报,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贺婕接到文件后,坐在谢二身侧,跟他一同看了起来。
这个嘛,陈立国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我们自有我们的渠道。
重要的是,这些情报表明,权三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保护伞。
帐篷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声格外清晰。
贺婕心里暗暗思忖,毕竟这事很是显而易见,并不难猜,但是现在陈立国说出来是什么意思,他在撇清关系,说自己跟他不是一路人不成?
谢二看着贺婕故作姿态分享给自己看的文件,听着帐篷内的对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他艰难地支起身子,靠在床头,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陈局长,马市长,你们今天来,恐怕不只是为了告诉我权三在转移货物吧?
陈立国看向谢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道:轮回诡部的人,果然敏锐。
没错,我们今天来,除了了解情况,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我们需要你,以及你手中的证据,配合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奎绥刚要说话,被站在一旁的马市长适时插话,乐呵呵地拍了拍奎绥的肩膀:你们轮回的第二队长都伤成这样,可别跟我说你们这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
他转向谢二,既然我来了,这就足以证明我的诚意。
陈立国接过话头,继续道我们查权三并不是一年两年了,早在他投靠你们轮回之前,我们就已经察觉了不少事情,毕竟每年的失踪人口并不是开玩笑的在增长!
只不过在他投靠了你们轮回之后,做事更隐蔽了不少而已,要不是你们这次闹翻了,我们也不会冒险露面,来跟你们面谈这事!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奎绥的瞳孔骤然收缩——二字用得太妙,既点明了轮回与权三表面上的合作关系破裂,又暗示了官方早已掌握双方矛盾的情报。
陈立国突然笑着看向贺婕这位小友,你觉得呢?
贺婕笑笑并不接茬,陈立国也不介意,继续看向奎绥,如果奎先生没办法做决定,我们也可以接受跟你们轮回的当家人韩力韩先生通话,商量此事。
奎绥接收到贺婕递过来的眼神,走到两人面前,两位,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妨先坐下聊聊你们的行动安排是什么吧!
彻查权三背后的保护伞,陈立国沉声道,彻底摧毁这个犯罪网络。
陈局长,奎绥沉思片刻,我需要知道,你们有多少把握?
权三在清城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想必这事,你们比谁都清楚。
马市长接过话头,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我们这次是下了决心的。
他拍了拍胸脯,不仅是为了这次的事件,更是为了清城的长治久安。
我需要看到具体的方案。奎绥直视马市长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刀,以及,你们能给予我们什么样的支持。
支持?陈立国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成复杂的纹路,奎先生,只要你们配合我们,提供证据,其余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帐篷外,一阵裹挟着沙砾的风掠过,帐篷帘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之手掀开一角,又缓缓落下。
几缕冷风灌进来,吹得墙角的病历夹哗哗作响,挂在顶棚的节能灯管微微摇晃,在众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贺婕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穿过晃动的光影,落在马市长微微佝偻的背上。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锐利:不知二位能做到什么程度?
陈立国皱眉看着插话的贺婕,眼里有着几分犹豫。
一旁的马市长却像是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氛围变化,他乐呵呵地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起。
他目光真诚地看着贺婕,眼神里满是认真:我能被调到清城,就是因着接了中央的命令,不处理掉这个毒瘤,我是回不去的。
贺婕像是来了兴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声‘哦’了一句。
她微微歪着头,目光在马市长和陈立国之间来回游移,继续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马市长在任多久了?
陈立国原本正专注地听着马市长的表态,听到贺婕的这个问题,身体明显一僵。
他猛地转头看向奎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警告,嘴唇微微蠕动,贺婕瞟了一眼就能看出他那没问出口的意思,
你们轮回来派人出来搞事之前,连别人地头上的人员情况都不事先了解一下?
奎绥假装没看见陈立国的眼神警告,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马市长,等待他的回答。
马市长倒是不在意陈立国的反应,他略带惭愧地笑了笑,脸上那原本真诚的表情里,似乎掺杂了一丝无奈:
要不是今天小友提及,我都快忘了自己在这都快待了5年了……
陈立国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他低声喊道:马市长,这不是你的问题!
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又像是想要强行扭转话题。
马市长摆了摆手,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乐呵呵的笑容,他笑着看向陈立国,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没事,就是突然有些感慨而已。
奎绥见状,状似不经意的道依着马家在中央的能力,不该让马市长在这个位置虚度这么久才对,难不成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
马市长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听到奎绥这句话,表情瞬间变了。
他眼神凌厉地看向奎绥,那目光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仿佛要将奎绥看穿。
片刻之后,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缓和下来,重新挂起那副乐呵呵的笑容,看着奎绥道:奎先生不愧是轮回的人,知道的还真不少。
可惜,我当年离家,是立了军令状的,没有拔出权三的这条线,就没有回家的路可以走。马市长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
贺婕敏锐地捕捉到了马市长话里的信息,她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追问:不知马市长对兰城的陈家是什么看法?
陈立国听到这个问题,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转头看向贺婕,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贺婕接下来的意思。
马市长听到贺婕提到兰城陈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看了身旁的陈立国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犹豫,有忌惮,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畏惧。
他沉思良久,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然后缓缓开口道:只要陈老爷子还在一天,……
话到嘴边,他却突然停住了,后面的话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贺婕像是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一般,她轻轻叹了口气,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了然的嘲讽。
而陈立国却没有打算放过贺婕,他声音压得低沉,眼神里带着一丝质问,看着贺婕面色沉沉地问道:不知这位小友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贺婕抬起头,看向陈立国,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和锐利。
她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问的我这个问题?陈局长还是兰城陈家人?
陈立国听到贺婕这句话,身体明显一僵,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咙一般。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艰难地回答道:我现在坐在这,就是以陈局的身份而来!
贺婕却不打算就此罢休,她看向旁边一脸犹豫的马市长,似笑非笑地问道:市长也这么觉得?
马市长原本还想打圆场,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
但当他看到贺婕那认真且冰冷的眼神时,他愣了一下,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下来。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躲避陈立国的视线,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谢二。
他的沉默也是影响了陈立国,令的他转头看去,老马,你不信我?
不是这个原因,马市长摇了摇头,随后叹了一口气,躲避陈立国的视线一般,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谢二。
而谢二跟奎绥两人此刻也正盯着三人的讨论,他们见商议陷入停滞,便也收回了目光,不再继续看。
谢二靠在病床上,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格外清醒,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奎绥则坐在病床旁,手里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动作缓慢,似乎也在权衡着利弊。
陈立国见状,知道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不得不再次强调自己的立场,看着贺婕道:不知道这位小友在轮回是什么位置,能不能替代韩力的话语权?
贺婕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这跟你的立场问题有什么关系?
只要你能做轮回的主,才能了解的更深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贺婕想了想点头,态度很是随意的道那我能做轮回的主,你说吧。
陈立国看向奎绥和谢二,并没有别的意见,便也就看着贺婕道,没想到轮回还真是英雄出少年,还不知小友怎么称呼?
贺婕漫不经心的抬了抬下巴,我姓许,轮回的兄弟给面子,都会叫我一声许少。
不知你跟韩力的权利……?
贺婕听到这,收了几分笑意,眼神冷冽的看着陈立国道陈局长,你再磨磨唧唧,还是请回吧,谢二哥正急需休息呢,我们也不想再这么互相折磨下去了……
坐在病床旁的奎绥突然一声削断苹果皮,果肉上渗出的汁水滴在军绿色作战裤上,他却仿若未觉。
他斜睨着陈立国绷紧的下颌线,战术手套不知何时又戴回了手上,正无意识地转着水果刀柄。
马市长见状再次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贺婕,这是我们在这五年里发现的东西,小友你看一下跟你们查到的有没有出入的地方?
半晌,见贺婕最终还是接了过去后,继续说道我实在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当年离京,军令状上的时间,因着当年傲气十足,定的时间就是五年,要是错过这个时间段,我这把老骨头,可能真的就只能在清城待到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