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野外的夜晚,不是凉爽,是有点凉冷了。四下里又静的一片荒凉。
肖民再次装了枪,坐下吸根烟,想心事:那兔子在聚光下晕了头,不知道跑,一动不动;人是不是到了聚光下也一样?要是他和枝儿嫂子正如扭股麻糖样的在床上憨玩,给人家踢开门,耀眼的电灯光照住,他俩是不是也会晕了头,一动也不会动,任凭人家发落?
这得好好想想,会是什么下场:给人家狠狠揍一顿,揍的鼻青脸肿?还是被扭到大队里,啥都交代个清清楚楚,然后……虽说大队也咋着不了,从此就一世名誉扫地了;也或是人家不和他一般见识,侮辱性地扇几个耳光,说:滚!以后敢来腿给你打折!
这事儿不管怎么想,好像都没有啥好结果。可女人暖烘烘的体温,秀丽娇美的身体,可以尽情尽兴的美妙,是个无法摆脱的诱惑,轻轻松松就能把他各种顾虑打消。
享受是眼下的,难堪是以后的。也许运气好,啥事儿没有呢。
女人要是真动了心,说不定她都会保护他嘞。枝儿不是说过:有她在,不用他担心?
他心说:也许每个女人都想有个知心知意的秘密相好的。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梅姐给他打开了一扇门,他进去当然不希望只是一个房间,他不去硬推关着的门,只进开着房间不行吗?
他只管给她们用真心真情,到了那一步,她们不能怪他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那么多干球!
果然不到黄河心不死,是人的本性。
他扔掉烟头,起身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地边。这里陡然向下一人多深,下面的地一直到大河边。
下面种的也是玉米,棒子早掰了,秫杆还立着,已是枯干了。好大一片地,稀稀拉拉没几棵玉米,都是草。就是草地里长了几棵玉米。
他站在上面,手灯一照,能把下面看得一清二楚。他便打着灯,沿着崖边走,看那草窝里有没有兔子。
他一直走到大西头,啥也没有,却走到了大河岸边,河岸下的河水在悄悄流动。原来这地边是个弧形。
他就沿着河岸往回走。走着照着灯,不提防一只兔子就给他照住了。他连忙端起枪,却又放下了:那兔子身边还跟着两只小兔子,傻乎乎一动不动,像个毛线球。
一枪打过去,连小兔子都一窝端了。这可有点坏良心,放过它们吧。
再走一会儿,就到了村界渠。渠头几乎就和河岸齐着,下面是堆的石块,一直到河里。这一方面是为了让水渠牢固,从河里抽水时方便,一方面也是为了挡住汛期的河水,不能把车单村河边的地冲走。
东边的村界据说也要筑个石坝,这都是冬闲时才干的事儿。今冬明春,这都是林多常挂在嘴上的词。
他踩着石头转到小庄的地里,一过来就看见渠根处卧个兔子,一枪打过去,那兔子就翻跟头了。
到此为止吧。不能太贪心。他下到河边,开始杀兔子。
一个给枝儿,一个给云清……以后再打住再给烟柳……一个是他已深入了解的人,一个是他已亲近的人,一个是他想亲的人。
在这偏僻的田野里,他可以吐露心声,因为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再不会泄露。
杀了兔子,在河里洗洗。那河水真凉。凉的像有无数的细针在扎皮肤。这反而激起了他的犟劲。衣服一脱就下到了河里。
真的凉呀,都打起颤了。他犟着劲走到齐腰深处,大吸一口气,一猛蹲下,只露个头在外。
怎么给云清送去,还不能让枝儿知道,这是个麻烦事儿……从大路回去,烟柳就知道了……就算硬把烟柳隔过去,明明有两只兔子,只给云清留一只,这借口可说呀。要是从后沟上去,好像更没法说,枝儿是不会放他走的,至少也得和她睡到下半夜,才能离开……
突然,他好像有了办法,一下子起身往岸上走。这时候他才发觉水里反而暖和点。身子一出水,冷的他上下牙止不住嘚嘚嘚往一块碰,身上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敢停顿,赶紧上岸穿衣服,穿上衣服才似乎有了护身。撒丫子往家走吧。有人说从夏天一直在河里洗澡,能洗到冬天都没事儿,这可有点悬。不过也可试试。好像还能挺得住。
他是从后沟上去的。小心地看看四周,静的犹如还在野外。他就顺着沟边走。沟边有构树刺槐树,长得和篱笆样的。他把枪和挎包挂到一棵树上,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只兔子掂着,沿着沟边一直走到云清家后边,从那条胡同出去,来到前门,食指和中指并着一弹,啪一声轻轻敲了下门。
然后耳朵贴到门上听动静。便听见有脚步声走来,小着声在里面问:“肖民?”
他又在门上弹一下,门就轻轻打开。是玉珊。她压着声儿说:“想着就是你,快来……”她关上门小声说:“我想着今黑老你都该去了,俺俩刚才还说你该回来了。”
他跟着她进到灶房里,他把兔子给她。她赶紧放到盆里舀水洗,一边笑嘻嘻小声对他说:“她可怪美,像坐月子样嘞。”
“那你辛苦了。”肖民笑道。
“嘿嘿嘿……我给你舀盆热水,你去给她洗洗脚,也辛苦辛苦……省得色溜溜偷看人家的脚,这回好好摸摸……嘿嘿嘿……”她坏笑着悄声说。
“我在你眼里就这人品呀?”他压着声说。
“嘿嘿嘿……你给我装啥?还没问你要媒人钱嘞……快去吧,心都飞去了吧。”她乜斜着他嗔道。
“不去……要不然先给你洗洗再去……”他对着她耳朵说。
“好,要不洗你再说……”她笑蜜蜜说:“快去吧,人家有理……”
他大起胆对着她耳朵说:“那让我亲你一下才去。”
她轻轻扛他一下说:“你可别对她说啊……”
他就抱住她和她亲了起来。没想到玉珊亲上了瘾,把他挤到墙上,好一阵不松,最后嘻嘻笑着说:“她再亲,是我的下巴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