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青玄与红云、镇元子三人于平台边缘相谈甚欢,彼此论道,意趣相投,沉浸在那大道玄妙、思想碰撞的愉悦之中时,忽然间,一阵不大却颇为刺耳的骚动,自平台前方,那更靠近紧闭宫门的核心区域传来,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周遭相对和谐的氛围。
青玄等人不由得停下论道,举目望去。
只见那片原本各自静立、气息沉凝的区域,此刻气氛却显得有些剑拔弩张。数名服饰各异、气息均在金仙巅峰乃至触摸大罗边缘的修士,正隐隐围住一名身着玄黑色道袍、身形高瘦、面容带着几分阴鸷与冷厉的道人。那黑袍道人独自而立,周身散发着一股仿佛源自万古冰渊的寒意,气息凌厉逼人,更隐隐带着一种吞噬万物、傲视苍生的孤高气焰,与周遭诸多仙家气象格格不入。其道袍之上,隐隐有北冥寒潮与鲲鹏虚影流转,彰显着其不凡的根脚——正是那生于北冥,执掌吞噬与极速之道的鲲鹏老祖!
“此地乃道祖清静道场,宫门未开,机缘未定,岂容你等在此喧哗争执,扰了诸位道友清静!”鲲鹏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北冥深处的玄冰相互刮擦,冰冷刺骨,带着一股天生的傲然与毫不掩饰的戾气,直接压向那几名与之对峙的修士。
原来,是那几名修士为了在宫门开启时能更早一步踏入,抢占所谓“更好的”听道位置,相互之间发生了口角,言辞愈发激烈,法力波动不免外泄,恰好波及到了静立一旁、本就性情乖张、不喜聒噪的鲲鹏。或许其中亦有人存了试探之意,毕竟鲲鹏形单影只,又非玄门正宗出身。
那几名修士显然没料到会惹到这位煞星,感受着鲲鹏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大罗威压与冰冷杀意,心中早已生出怯意,面色微变。然而,此刻周围已有不少目光被吸引过来,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就此服软退让,面皮上实在过不去,日后在洪荒还如何立足?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犹豫与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色厉内荏地反驳了几句,试图挽回些许颜面,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鲲鹏见状,那双狭长阴冷的眼眸中寒光骤然一闪,如同黑暗中亮起的捕食者的瞳孔。他并未再多言语,只是周身那本就凌厉的气息再次攀升!隐约间,其身后的混沌虚空仿佛扭曲,显化出巨鲲吸水、神鹏吞天的恐怖虚影,一股庞大无比的吞噬之力若隐若现,似乎连光线、声音乃至空间都要被其吞噬进去!纯粹而霸道的大罗级别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不仅让那几名直面他的修士气血翻腾,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就连周围一些离得稍近、修为稍弱的金仙,也纷纷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运转法力抵抗,眼中露出惊惧之色。
青玄在远处冷眼旁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念头转动:“这便是北冥鲲鹏……果然如北海玄龟前辈偶尔提及的那般,性情霸道凌厉,桀骜不驯。其道近乎吞噬,掠夺万物以奉己身,走的是唯我独尊的路子,与红云道友那般逍遥自在、与世无争的云之大道,当真是两个极端,水火难容。”他并未有任何插手其中的打算,一来此事与他无关,二来在这紫霄宫前,贸然卷入冲突实属不智。他只是默默将鲲鹏的形貌、气息、行事风格以及那独特的吞噬道韵,牢牢刻印在心神之中,深知这等存在,未来在洪荒舞台之上,必是搅动风云的角色,需得心中有数。
一旁的镇元子亦是微微皱眉,他生性仁厚,不喜争斗,尤其厌恶这等仗势欺人、破坏和谐之举。但他同样深知鲲鹏的难缠与强大,更明白此时并非出头之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玉麈微拂,一道无形的地脉气机悄然护住他与红云、青玄所在的这片小区域,隔绝了那远方传来的威压余波。
而心性最为善良热忱的红云,脸上则露出了明显的担忧与不忍之色。他见那几名修士在鲲鹏威压下苦苦支撑,似有劝和之意,嘴唇微动,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镇元子以眼神微微制止。镇元子传音道:“道兄,此事乃他们自身招惹,鲲鹏道友虽则霸道,却也是事出有因。紫霄宫前,圣人眼下,自有分寸,我等不宜贸然介入,以免节外生枝。”红云闻言,看了看镇元子,又看了看场中情形,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眉宇间的忧色未散。
最终,那几名与鲲鹏对峙的修士,在越来越盛、几乎要将他们元神都冻结、吞噬的恐怖威压下,再也支撑不住。为首一人面色灰败,咬了咬牙,对着鲲鹏拱了拱手,连一句场面话也说不出来,便带着其余几人,在周围或同情、或讥讽、或漠然的目光中,悻悻然地退到了远离鲲鹏的平台边缘角落,再不敢望向这边。
冲突并未真正升级为斗法,但经此一事,鲲鹏老祖那霸道凌厉、睚眦必报、绝不好惹的鲜明形象,已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入了在场几乎所有大能者的心中。不少修士暗中告诫自己,在此地乃至日后,若无必要,绝不可轻易招惹这位来自北冥的凶戾老祖。
平台之上,短暂的骚动很快平息,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与戒备。众修依旧等待着宫门开启,但彼此之间的气机,似乎变得更加微妙而复杂。
青玄收回目光,与镇元子、红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与凝重。这紫霄宫外的第一课,便是让他们见识到了洪荒顶尖大能之间的微妙关系与潜在的规则——实力为尊,因果交织,即便是在圣人道场门前,亦非全然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