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很快就来了,车子稳稳的开着,桑晚坐在后座,沈砚脸颊泛红,侧身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热气腾腾,传到自己身上。
他看起来很难受,又极力控制住自己,但还是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往她身边靠拢,一来二去,桑晚索性扶住他的额头,入手滚烫。
桑晚的手指是有些冰的,凉丝丝的让他忍不住蹭一下两下,她忍不住的制止,“沈砚。”
男人细长的睫毛如同蝴蝶婉转于花丛,打着摆子拐弯,有些伶仃的脆弱,他应了一声,半睁着泛红的眼睛看她,又像是没在看她,“抱歉。”
他撑着身子坐端正,二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远了,但桑晚还是能感觉他身上的热气通过旁边,向她袭来。
沈砚彻底的安静下来,车内只听见他因发烧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知道沈砚是病人,她也不是故意冲他发脾气。
沈砚越是这个样子,自己的愧疚只会越来越重。
车子行驶在路上,司机不快不慢的说,“沈总,公司马上到了。”
沈砚没来的及应声。
公司?桑晚侧着身看他,有些责怪的意味,“沈砚,为什么不去医院?”
他似乎难受极了,手支撑着额头,揉搓了两下,“我今天还有事。”
“你不也想回公司吗,正好顺路。”是陈述句,沈砚好像早就知道她要怎么做了,无非是让他去看病,自己去公司上班。
他在替她选择。
桑晚心里一阵难受,就好像明明没有被人误会,可这么平白的说出来,总有几分不适,忍不住用力握紧手机,手指骨节泛白。
不想让她为难,沈砚知道她亏欠自己越多越是不知所措,“我去医院。”
“你会去看我吗?忙完了工作之后。”
桑晚点点头下了车,她心里有着莫大的压力,有时候她总感觉沈砚和之前很不一样,可在每次这种情况时都示弱。
她提出搬出去,沈砚正巧生病了。
她回头,见沈砚倚在车门边看她,生病导致唇色更加瑰丽泛红,他冲她微微一笑。
总觉得他在放风筝,紧了就松一松。
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桑晚想。
最终她还是选择打电话给虞欢,让她去看他,毕竟他们也算旧相识,上辈子这辈子都是一样。
出乎意料的,虞欢居然没把她拉黑。
“沈砚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桑晚打电话给她,也不在乎她怎么想,虞欢这段时间没露面,也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
可眼下也分不出时间来管她。
沈砚本来是发烧,可病情反复,他又洗了两次冷水澡,原本的低烧不退又演变成了高烧,还有些向肺炎发展的趋势。
医生建议住院治疗,他不同意,只能先打些点滴,看看退烧情况。
药里本来就有安眠的成分,身体稍显困倦,可沈砚早上已经睡过了,并不太困,就是精神不济。
沈砚微微侧躺在床上,手上玩着一个打火机,喉咙有些不舒服,他烟瘾犯了,稍微咬了口烟嘴,指尖蜷缩了会儿,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没点燃的烟给拧了扔进垃圾桶。
虞欢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他漫不经心的斜躺在床上,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根未点燃的烟,生病带来的红晕正好浮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似乎没有集中。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沈砚很吸引人,明明上辈子他和自己结了婚,可她却觉得这辈子的沈砚更加夺人目光。
虽然不知道虞桑晚为什么打电话给她,她有那么好心,让自己去照顾沈砚,她就不怕自己把沈砚抢走?
沈砚和虞氏,她都要得到。
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确认没什么问题,缓缓迈着步伐进门。
听见有开门的动静,沈砚下意识的把烟扔在了垃圾桶里,冲门口看去。
他眉峰一皱,有些厌恶地开口,“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妹妹可是亲自打电话拜托我照顾你。”她把自己带来的鱼汤放在桌子上,又把带来的鲜花放进床头的玻璃瓶里。
花香味扑鼻,盖过了淡淡的烟味儿。
“她让你来的?”沈砚问的平静,甚至是毫无波澜。
“对啊。”
虞欢没发现他的不对劲,把保温盒打开,鱼汤的香味儿飘散,沈砚有些反胃。
“挺好的。”沈砚现在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了,他简直就要被气笑了。
手用力握紧又卸了力道,他拿起来电话拨通了熟记于心,电话那头是冰冷官方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因为他举起的手血液倒流,苍白的手背发青发紫,有些刺痛,他索性拔掉了针头,在拨打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之后,手里被人重重甩出去,碎裂开来。
“沈砚,你...你这是干什么?!”虞欢想制止住他疯狂的举动,却被他一眼定在原地,那双眼睛居然满是痛苦,仿佛三年前,那个少年坐在门口,死气沉沉又归于沉寂。
沈砚捂着额头,血顺着手背流下几道刺目的痕迹,再抬起头来,他眼底带着点点的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虞欢居然看见了他眼中的湿意。
她听见他说,“她又骗我...”
声音濒临破碎。
手机打完电话就关机了,桑晚带着合同进了公司,忙忙碌碌的,合同签署之后的敲定还有执行,要合理合法化的制定出新的流程,而且需要指定相关负责人。
桑晚不熟悉这些人,而且他们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
桑晚总觉得工作进行的异常不顺利,虽然她知道杀一儆百,可在虞氏本身已经亏损严重的节骨眼上,裁掉谁都不合适,说不定会损失一大波人。
他们在逼她退位。
“虞总,关于建材合同的签署...”说话的叫小陈,是沈砚的秘书,沈砚怕她在公司遇到麻烦特地让熟悉业务的小陈来帮她。
桑晚把合同递了过去。
小陈往上托了托眼镜,光线折射镜片有一道阴影,他看了下合同,表情有些不自然,想起沈总的嘱咐,没有提醒出声。
对不起了,虞小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也没办法。
小陈把合同放了回去,点了点头示意没问题,又有些欲言又止。
桑晚看出来他有话要说,问他,“还有什么事儿吗?”
话音未落,小陈的电话响了,看了眼号码,他稍微点头示意电话,又小心退出去找到一个角落,按了接听键。
“虞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