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0:00】
倒计时,正式进入了最后的三十六小时。
针对陈默的“社会性死亡”程序,已经进入了最高潮。
他,彻底成了一个全网皆知的“疯子”。一个被全球最权威的媒体,盖棺定论为“成功后妄想症”患者的可悲小丑。
默资本的门口,早已被各大媒体的记者和闻风而来的“讨债人”围得水泄不通。那些曾经将陈默的照片高高挂起,当做“草根逆袭”的典范来膜拜的财经杂志,如今,却用上了更触目惊心的标题,来宣判他的死亡——
《默皇的陨落:从华夏巴菲特到陆家嘴小丑》。
而那条已经被打到滚烫发红的赎回专线,在承受了最后一个投资人那充满了愤怒与诅咒的咆哮之后,终于,被秦风走上前去,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姿态,亲手……拔掉。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是全世界的口诛笔伐。
窗内,是摇摇欲坠的、小小的孤岛。
第一个电话,来自李毅。
那个在股灾期间,因为陈默的一句话,就敢堵上全部身家,一起做空“妖股”的,曾经最铁的盟友。
电话接通时,那边的背景音异常嘈杂。陈默甚至能听到一些不加掩饰的、刻薄的议论声。
“疯了,绝对是疯了……”
“毅哥,赶紧撤吧,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李毅的声音,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沙哑,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灵魂。
“默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世界上最艰难的语言,“游资圈……炸了。”
“所有人都说……你这次,玩脱了。”
李毅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掩饰的无力感。
“他们说,我知道,你小子本事大,鬼点子多。但这次,你惹的不是一个舵主,不是一个黑蛇。你惹的,是整个华尔街,是制定规则的那帮人!”
他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转述着那些“朋友们”的“忠告”:
“……认个输吧。就当是之前赢太多,这次交点学费。发个声明,道个歉,说自己压力太大,胡言乱语了……至少,你还能保住你的本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默子,我知道,这很难。”
“但你……斗不过他们的。”
陈默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甚至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李毅,正被一群所谓的“兄弟”,团团围住,进行着怎样的“规劝”。
等李毅说完,陈默才缓缓地,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问道:
“那你呢?”
“你信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份沉默,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人心碎。
终于,李毅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哭。
“我他妈……信你。”
“但是我这边的资金方,那帮认钱不认人的祖宗,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明天早上开盘前,默资本的负面新闻还压不下去……他们就要强行解约,撤走全部的资金!”
“兄弟……我……我快顶不住了……”
陈默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了。” 他轻声说道,“去做你该做的。保护好你自己。”
说完,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联盟的第一道裂痕,出现了。不是因为背叛,而是因为一种更绝望的东西——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凡人的友谊与信任,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紧接着,第二个电话,接踵而至。
是当初在反杀“舵主”时,为他提供了大量VIp通道便利的、某顶级券商的客户总监。
电话一接通,对方那带着哭腔的、惊恐万状的声音,就咆哮着传了过来!
“陈总!陈先生!我的祖宗!您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们这边已经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您知不知道,您那些‘言论’,已经被一家位于布鲁塞尔的、什么‘国际金融秩序监管组织’,给盯上了!他们正在对所有和您有过来往的金融机构,进行‘风险审查’!”
“求求您了,算我求您了!别再说了!一句话都别再说了!就当是为了我们这些小兵,行不行?”
威胁,已经从“市场风险”,悄然升级为了足以让任何机构都闻风丧胆的“国际监管”!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于香港。来自于那个最不该站在对立面的……达叔。
“阿默,” 达叔的声音苍老而沉重,“维克多·斯隆……就是当初被你在原油市场上打爆仓的那个美国佬,他现在是华尔街的反默急先锋。他正在利用他家族在欧洲议会的影响力,到处宣扬你‘精神失常’的消息,推动要对所有中资背景的‘不稳定基金’,进行更严格的审查。”
“香港这边,人心惶惶。所有跟你有合作的机构,都快被那帮鬼佬的律师函给淹没了……”
一个个电话,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一个个曾经的盟友,一个个他曾帮助过、或帮助过他的人,此刻,都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向他传递着同一个信息——
放弃吧。
你,已经被整个世界所孤立。
秦风走上前,默默地、掐断了公司所有的对外电话线。
这个平日里永远相信法律与规则的年轻人,第一次,在他的偶像面前,感受到了规则本身,是何等的冰冷与无情。
陈默坐在那张巨大的cEo办公桌后,静静地用【真实滤镜】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每一条攻击他的新闻,每一个“劝退”电话背后的人,在那张由数据构成的、巨大的关系网中,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那个散发着冰冷光芒的、名为“建筑师”的图标。
他知道敌人在哪儿。
他知道敌人在用什么方式攻击他。
但他,无力反击。
这,是一种比身陷囹圄,更彻底的绝望。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几个,还愿意留在这艘即将沉没的船上,陪他一起疯的年轻人——林轩、秦风、李毅。
他惨然一笑,声音沙哑:
“现在……”
“我们,是真正的孤军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的内线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那是秦风专门用来处理最核心海外业务的、唯一一条加密线路。
秦风走过去,按下了免提。
一个彬彬有礼、却又带着一种机械般冷漠的、标准的瑞士德语口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下午好,秦先生。这里是瑞士联合银行(UbS),您的专属客户经理,汉斯。”
“很抱歉通知您一件事。”
那毫无感情的语调,像是来自地狱的宣判书。
“因‘默资本’公司的主要受益人陈默先生,涉嫌在国际金融市场上,散播可能严重危害金融秩序稳定的不实信息、并存在操纵市场的重大嫌疑。我们已正式应‘全球金融稳定与透明化监管委员会’的要求……”
“自本公告发出的这一秒起,临时冻结‘默资本’及其关联个人名下,所有在我行托管的海外账户。”
“冻结范围包括,但不限于……”
“资产转移、证券交易、以及一切……金融衍生品的操作功能。”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默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屏幕上那个血红的倒计时。
数字,刚刚跳过了一个整数。
**【29:59:58】**
他终于,明白了。
舆论攻击、信誉绞杀,都只是前菜。
“建筑师”那把真正的、致命的屠刀,现在,才刚刚举起。
他要从最根本的地方,夺走陈默……用以战斗的武器!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