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围在前院议论纷纷,都没有回家,显然是等着看易中海的笑话。
二大爷和三大爷交头接耳,比院里长舌妇的大妈们还要八卦,谁让易中海这个一大爷压在他们头上这么多年了呢。
这里面只有贾张氏比较失望,显然是想到了易中海家领养了一个孩子,那以后帮衬自己家就要少了很多,甚至就直接停了接济,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正议论着,只听到六根急匆匆的跑进来,嚷嚷道:“来了,来了,一大爷回来了。”
院里其他看似在闲聊、做家务的邻居,也瞬间竖起了耳朵,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地都聚焦在了月亮门洞。
只见易中海迈着端庄稳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他习惯性地先扫了一眼院子,看到前院乌泱泱的一群人都打量着他,比昨天秦淮茹生孩子的阵仗还要大。
尤其是那些目光,分明是看笑话的眼神,更是让他心里一个咯噔,隐隐觉得不妙。
但他毕竟是经过风浪、惯于维持表面平静的一大爷,脸上依旧挤出了和善的笑容,客气地跟大家打着招呼:
“大家都聚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早就等着看戏的二大爷刘海中立刻挺着肚子,装腔作势的拱着手,
“老易!恭喜啊!恭喜恭喜!咱们院儿这可是双喜临门!昨天贾家添了个丫头,今天你们易家也添了个闺女!真是大喜事啊!”
有二大爷打头阵,院里的其余人也跟着道喜:
“是啊一大爷,恭喜您了!”
“没想到您动作这么快,不声不响就把大事办了!”
“以后可是有孩子叫您爹了,享福喽!”
这些声音,有真诚的,有好奇的,但更多的,还是那种压抑不住的、等着看好戏的兴奋和促狭。
易中海被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恭喜”给砸懵了!
闺女?
什么闺女?!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难以置信。
难不成…家里那个该死的婆娘,真的背着自己领养回来一个孩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易中海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刚才那点装出来的镇定瞬间荡然无存。
他也顾不上再跟邻居们客套,快步走进了中院,刚一进去,抬头就看见了自家门头上挂着一个红布条,这是院里谁家添丁进口时图吉利挂的。
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易中海几乎是冲到自家门前,“哐当”一声推开房门。
屋里,聋老太和一大妈的身影儿,在他眼里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整个儿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那个怯生生坐在小凳子上,吃着热乎乎二合面馒头的小女孩。
那孩子被他撞门进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连忙把馒头放在了身后,一双黑黝黝、充满不安的眼睛,偷偷望着他这个陌生的男人。
“当家的,你…你回来了…”
一大妈努力装出来的平静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心虚,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聋老太则重重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易中海的目光如同一把圆月弯刀,先是在那陌生女孩身上狠狠剐过,然后猛地瞪了一眼一大妈。
他拿起桌上那张崭新、刺眼的户口纸,看到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女儿——易小贝,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一大妈:
“这——是——怎——么——回——事?!”
易中海几乎是咬着牙缝挤出来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锤子,敲在死寂的屋里,也敲在门外每一个竖着耳朵的邻居心上。
他指着那个女孩,手指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她是谁?!这户口又是怎么回事?!说!!”
最后一声“说!!”,易中海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房梁上的灰尘似乎都扑簌簌的往下落。
小女孩“哇”地一声被吓哭了,拿着馒头舍不得松开,紧紧抱着一大妈的腿,把脸埋了进去,小小的身子抖成一团。
一大妈被吼得脸色惨白,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语无伦次地辩解:“老易…我…我是为了…为了咱们家啊…许大茂他说…”
“许大茂?!”
听到这个名字,易中海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许大茂的话你也信?!你个蠢妇!!你被他当枪使了!!你把我易中海的脸,把咱们易家的脸,都丢尽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算账!我…我跟他拼了!”
眼见易中海就要冲出屋子,聋老太再也不能无动于衷,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沉声喝道:“中海!冷静!”
“我冷静不了!”
易中海猛地转身,双眼因为愤怒而通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声音嘶哑地低吼,
“老太太!您让我怎么冷静?!这院里谁不知道我易中海?我活了大半辈子,讲究的就是个规矩,就是个脸面!可现在呢?!”
“现在全院子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看我易中海被自家婆娘瞒着,被许大茂那个阴险小人算计,弄回来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我这脸,我这一大爷的威信,全都扫地了!您让我以后还怎么在院里立足?怎么管事?!”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许大茂!我饶不了他!我非得找他问个明白,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聋老太看着他这副已经失去理智的模样,知道单纯的呵斥已经没用,立马就换了另外一种说辞:
“你现在出去,外面看热闹的邻居就不笑话你了?他们哪一个不是伸长脖子、竖起耳朵,等着看你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样,不管不顾地冲进许大茂家里又打又砸?!”
“到那个时候,你易中海,咱们院堂堂的一大爷,在大家眼里就成了什么?成了一个被街溜子耍得团团转,只会靠拳头撒气的莽夫!你的脸面,你那点威信,那才叫彻底丢得一干二净,捡都捡不起来!”
这话如同冰水泼头,让暴怒中的易中海猛地一僵。
他想象着那个画面——
自己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地冲出去,在许大茂家里咆哮打砸,像一个泼妇一样,被全院人指指点点,那场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苦苦维持的“体面”和“权威”,将在那一刻彻底沦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