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党风波平息,朝局稳定,压在摄政王府上空的阴云彻底散去,整个王府都透着一股雨过天晴般的轻松和喜气。下人们走路带风,脸上都挂着笑,干活都格外有劲儿。
而咱们的王爷和王妃,那更是……
“哎呀!”
竹心苑里,沈知意端着一小碟刚出锅、还滋滋冒着油光的糖醋小排,脚步“虚浮”地往膳厅走,刚走到门口,就“恰好”脚下一软,整个人朝着旁边歪去,手里的小排骨也“眼看”就要脱手飞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精准地接住了那碟差点遭殃的小排骨。
萧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眉头微蹙,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有点习惯性的纵容:“走路也不看着点?”
沈知意顺势靠在他怀里,抬起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委屈巴巴:“地上滑嘛……意儿差点就摔倒了,还好夫君你在……”
旁边的云苓和另一个小丫鬟默默低头,盯着自己脚上干干净净的绣花鞋和光可鉴人的地板砖:“……” 哪里滑了?她们怎么没感觉到?
萧绝显然也没信她这漏洞百出的借口,但扶着她腰的手却没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半扶半抱地把她带到了膳桌旁坐下,顺手将那碟救下来的小排骨放在了她面前最顺手的位置。
“吃吧,不是念叨一早上了?”萧绝在她旁边坐下,语气平淡。
沈知意立刻眉开眼笑,夹起一块最大的小排骨就放进他碗里,声音甜得能齁死人:“夫君先吃!夫君最近辛苦啦!”
萧绝看着碗里那块油亮亮、裹满酱汁的排骨,又看看旁边眼巴巴等着他动筷的小女人,面无表情地夹起来,咬了一口。
“嗯,尚可。”
沈知意顿时笑得更甜了,自己也夹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晃着脑袋,满足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站在一旁布菜的福伯和周嬷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王爷以前用膳,那是食不言寝不语,规矩大过天。现在倒好,王妃娘娘叽叽喳喳像只小雀儿,王爷虽然还是那副冷脸,可不仅不制止,偶尔还会应上一两句,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用膳时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用完早膳,沈知意扯着萧绝的袖子,说吃得太饱,要去花园里消消食。
萧绝本想去看公文,但看着她那期待的小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任由她拉着往外走。
秋高气爽,花园里的菊花开得正好,姹紫嫣红。
沈知意“柔弱”地靠在萧绝身上,大半重量都交给了他,指着不远处一丛开得金灿灿的墨菊:“夫君你看!那花开得真好看!像不像金子?”
萧绝瞥了一眼:“不像。”
沈知意也不气馁,又指着一朵淡紫色的:“那这朵呢?像不像你上次给我那匹云锦的颜色?”
“不像。”
“哎呀,夫君你真没情趣!”沈知意嘟起嘴,假装生气地捶了他一下,“那你说像什么嘛!”
萧绝停下脚步,低头看她,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仰起的小脸上,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跳动着细碎的金光。他眸色深了深,淡淡道:“像你昨天吃撑了的样子。”
沈知意:“???”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说她脸圆!气得她跺脚:“萧绝!你讨厌!”
看着她气鼓鼓像只小河豚的样子,萧绝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确实有点肉肉的脸颊:“实话。”
“不理你了!”沈知意扭过头,假装看花,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弯起。
跟在后面的长风和一众侍卫,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自己当成背景板。天爷哟,他们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王爷,居然会跟王妃娘娘在这种小事上斗嘴?还……还捏脸?这画面太美,他们有点不敢看。
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沈知意又开始喊累,拉着萧绝到凉亭里休息。
石桌上早已备好了热茶和几样精巧的点心。沈知意端起茶杯,刚要喝,忽然“嘶”了一声,秀气的眉头蹙起,把杯子放下了。
“怎么了?”萧绝看向她。
沈知意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有一点点不明显,几乎看不见的红痕,她委屈地递到萧绝面前:“好像……好像刚才被花枝刮了一下,有点疼……”
萧绝握住她的手指,那点红痕,再晚发现一会儿估计就自己消了。他抬眸,对上她那双水汪汪、写满了“快吹吹”的大眼睛,沉默了一瞬。
然后,在长风等人更加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他们那位冷面王爷,居然真的低下头,对着那根“受伤”的食指,轻轻吹了吹气。
“还疼?”
沈知意立刻摇头,笑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不疼啦!夫君吹吹就不疼啦!”
长风:“……” 他是不是该去看看眼睛了?
周嬷嬷则是捂着嘴,笑得一脸欣慰。好啊,真好!王爷总算有点烟火气了!
在凉亭里腻歪了一会儿,萧绝到底还是被沈知意“赶”去处理公务了。
“夫君你快去忙吧!意儿自己待会儿就好,可不能耽误了正事!”她表现得超级“深明大义”。
萧绝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起身离开了。
等他走远,沈知意立刻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招呼云苓:“快!把前儿个得的那几本新话本子拿来!再让厨房做碗冰镇杏仁酪来!”
云苓笑着应声而去。
沈知意惬意地靠在凉亭的美人靠上,晃着脚尖。嗯,危机解除,夫君比以前更纵容她了,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坦!
而书房里的萧绝,听着暗卫汇报王妃娘娘在他走后立刻精神百倍地要看话本子吃冰酪,笔下批阅公文的动作顿了顿,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这麻烦精……
他放下笔,对候在一旁的长风道:“去跟厨房说,王妃那份冰酪,别做得太冰。”
“是。”长风领命,心里默默吐槽:王爷您就宠吧!迟早把王妃宠上天!
到了晚膳时分,膳桌上果然不见冰镇杏仁酪,换成了一碗温润的桂花酒酿圆子。
沈知意眨眨眼,看向萧绝。
萧绝面不改色:“秋日燥热,吃太冰的对身子不好。”
沈知意心里门儿清,肯定是这男人吩咐的。她撇撇嘴,但也没反驳,乖乖舀了一勺酒酿圆子,甜丝丝,暖呼呼,味道……好像也不错?
她舀起一勺,递到萧绝嘴边:“夫君你也尝尝,可甜啦!”
萧绝看着递到嘴边的勺子,和她亮晶晶的眼睛,顿了一下,还是张口吃了。
嗯,是挺甜。
一顿晚膳,又在沈知意不断的“这个好吃夫君你尝尝”、“那个也不错意儿给你夹”的投喂中度过。下人们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甚至觉得,要是哪天用膳时王妃不闹出点动静,他们反而要不习惯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萧绝在书房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回到卧房时,沈知意已经洗漱完毕,穿着一身柔软的寝衣,披散着乌黑的长发,正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通着发。
烛光勾勒出她纤细柔美的背影,带着一种居家的温暖和宁静。
萧绝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玉梳,动作有些生疏,却异常轻柔地帮她梳理着长发。
沈知意从镜子里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甜甜的。
“夫君,”她轻声唤他。
“嗯?”
“没事,”沈知意转过身,仰头看着他,眉眼弯弯,“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萧绝低头,对上她清澈明亮的眸子,那里映着烛光,也映着他的身影。他放下玉梳,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沈知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萧绝抱着她走向床榻,声音低沉而平稳:“嗯,是挺好。”
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锦被上,萧绝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睡吧。”
烛火被捻暗,帐内只剩下彼此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