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驱散了璃月港最后的阴霾,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紧张与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总务司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正式通报了帝君“遇刺”与魔神奥赛尔异动两起事件,言辞谨慎,强调七星正在全力调查真相,并呼吁民众保持冷静,信任七星的领导。
然而,流言蜚语依旧如同野火般在坊间蔓延。嫦娥的名字,不可避免地与这两起惊天事件紧密联系在一起,只是风评已然逆转。从最初被怀疑的“妖女异客”,变成了在魔神危机中力挽狂澜的“月光仙子”。虽然仍有疑虑的目光,但更多的则是好奇、感激,甚至是一丝敬畏。
上午,一封制作精美、以金箔封口的请柬,由凝光的贴身秘书百识亲自送到了和记旅舍,郑重地交到嫦娥手中。请柬上邀请嫦娥于午后前往群玉阁,言明“有要事相商”。
“凝光这次请我们,态度好像完全不一样了耶。”派蒙看着那华丽的请柬说道。
荧分析道:“嫦娥小姐在孤云阁展现的力量,足以改变七星对她的定位。现在,她可能是璃月需要争取的助力,而非防备的对象。”
嫦娥神色平静地收起请柬。这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展现价值,是获得话语权最直接的方式。
午后,嫦娥、荧和派蒙再次登上群玉阁。这一次,氛围与上次被软禁时截然不同。守卫的千岩军依旧肃立,但眼神中多了几分敬意。会客室内,凝光早已备好香茗茶点,见到三人进来,她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虽难掩疲惫,但气度依旧从容。
“嫦娥小姐,旅行者,派蒙,请坐。”凝光示意众人落座,开门见山,“昨日孤云阁,多亏嫦娥小姐出手,璃月方能免于一场浩劫。此恩,璃月上下铭记于心。”
嫦娥淡然道:“天权星客气了,分所当为。”
凝光微微一笑,不再客套,切入正题:“经此一事,嫦娥小姐的清白与立场,已毋庸置疑。此前种种误会与怠慢,凝光在此代表七星,向小姐致歉。”她的话语诚恳,姿态放得很低。
“过往之事,无须再提。”嫦娥轻轻抬手,表示揭过。
“好。”凝光点头,神色转为郑重,“今日请几位前来,是有两件事相商。其一,是关于帝君遇害一案。虽魔神危机暂解,但真凶尚未查明。小姐力量特殊,感知敏锐,不知在接触帝君法蜕,或与奥赛尔交锋时,可曾发现其他有助于调查的线索?”
嫦娥早已料到会有此问,略一沉吟,便将之前对凝光和仙人说过的判断再次明确:“帝君法蜕,神魂渺茫,生机断绝,然躯壳完整,陨落之状确有不谐,不似寻常刺杀。奥赛尔核心邪符,力量阴冷邪异,与愚人众执行官同源,乃是激发魔神怨念的关键。依我之见,帝君之事与愚人众脱不了干系,但其手法与目的,恐怕远比表面看来复杂。”
她没有提及钟离那意味深长的注视,这是她需要独自厘清的线索。
凝光仔细听着,眼中精光闪动,显然嫦娥的判断与她掌握的某些情报相互印证。她沉声道:“小姐所言,与七星掌握的部分信息吻合。愚人众……确实是我等需要重点防备的对象。”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便引出了第二件事,也是今日相邀的主要目的。”凝光目光直视嫦娥,“嫦娥小姐力量超凡,见识广博,且于璃月有恩。如今帝君离去,璃月正值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内外挑战严峻。凝光冒昧,想代表璃月七星,与小姐订立一份契约。”
“契约?”嫦娥眉梢微挑,等待凝光的下文。
“正是。”凝光正色道,“一份基于平等与互助的‘新月之契’。璃月愿以贵宾之礼相待,承认小姐在璃月的合法身份与地位,享有与仙人同等的尊重与便利。璃月藏书阁、部分机密情报,乃至某些修行资源,可对小姐有限度开放。”
“而璃月,希望能在面临重大危机,尤其是涉及类似魔神怨念、深渊侵蚀或其他非元素力可解的诡异事件时,能得到小姐的援手。当然,每次求助,必会付出相应的、让小姐满意的报酬或代价。小姐在璃月期间,行动自由不受限制,七星亦会尽力保障小姐的安全。”
这份契约,条件可谓优厚。它不再将嫦娥视为需要监控的异类,而是提升到了近乎“客卿”或“盟友仙人”的高度,给予了极大的自主权和尊重,所求的援助也明确了范围,并非强制劳役。
荧和派蒙都看向嫦娥,等待她的决定。这无疑是一个让嫦娥能真正在璃月立足,并深入接触此界核心秘密的机会。
嫦娥没有立刻回答,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香清冽,一如她此刻的心境。她需要权衡。接受契约,意味着更深地卷入璃月乃至提瓦特的纷争;拒绝,则可能失去了解这个世界、寻找归途的重要途径。
片刻后,她放下茶杯,清冷的目光迎上凝光期待的视线:“契约之精神,在于公平与守信。璃月以诚相待,我亦不愿虚与委蛇。此契,我可应下。”
凝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但嫦娥话锋一转:“然有三点,需事先言明。一,我之行事,自有准则,不伤天害理,不违本心之事,我方可相助。二,若遇我力所不能及,或与我追寻自身根源之事冲突,我有权拒绝。三,契约期间,我若寻得归乡之法,随时可离去,璃月不得阻拦。”
她的条件清晰明确,保持了自身的独立性与最终目的。
凝光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更加郑重地点头:“理当如此。契约若不能双方自愿,便失了意义。小姐所提三点,凝光代表七星,均可应允。具体条款细节,可由双方商议拟定,以符文或契书为证。”
一场将影响深远的契约,就在这云端的宫阙中,初步达成。这意味着,嫦娥这位月宫仙子,正式以“盟友”的身份,踏入了提瓦特大陆的权力棋局。
就在凝光准备命人草拟契书细则时,嫦娥似有所感,目光望向窗外璃月港的某个方向。她的仙家灵觉,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但带着熟悉冰冷气息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
是愚人众的能量痕迹,而且……似乎与之前在孤云阁感应到的、属于某位执行官的印记,隐隐呼应。
嫦娥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对凝光淡淡说了一句:“看来,某些潜藏的老鼠,并未因昨日的失败而安分。”
凝光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什么:“小姐的意思是?”
嫦娥起身,望向那个方向,衣袂无风自动:“契约既立,这第一份‘报酬’,或许可以先预支了——比如,帮璃月清理一两只不安分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