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的伤口愈合良好,医生终于拆了线,宣布他可以逐步恢复正常工作和生活,只是短期内仍需避免剧烈运动和左臂过度负重。这对陆北辰来说,无异于“刑满释放”。
沈熹微也松了口气,但监督员的职责并未完全卸下。
这天是沈熹微伤后首次正式开庭。一大早,她就换上法官袍,对着镜子仔细整理衣领,神情是惯常的沉静与专注,只是眼底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陆北辰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她一丝不苟的样子,嘴角噙着笑:“沈法官,紧张吗?”
沈熹微从镜子里白了他一眼:“我每天都要开庭,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是说,”陆北辰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磁性,“我会想你。一整天都见不到。”
沈熹微整理衣领的手顿了顿,耳根微热。这人伤好了之后,说话是越来越直白了。她拍开他环在腰间的手,转过身,故作严肃:“陆总,请保持距离,不要影响司法人员正常工作。”
陆北辰低笑,顺从地后退半步,却还是伸手帮她将一丝不听话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好,不影响。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试图用美食“贿赂”。
“晚上有个析产案件的当事人要约谈,可能会晚点回。”沈熹微拿起公文包,走到玄关换鞋。
陆北辰跟过去,倚着鞋柜,看着她弯腰穿鞋的背影,忽然又问:“那……中午呢?要不要我给你送饭?陈默说法院附近新开了家私房菜,味道不错。”
沈熹微系鞋带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陆北辰,我是去上班,不是去春游。法院有食堂,而且我中午可能要看卷宗,没空出去吃。”
“哦。”陆北辰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失落。
沈熹微换好鞋,直起身,看着他这副难得有点“黏人”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她上前一步,伸手替他理了理睡袍的领子,声音放柔:“好了,我会尽快结束工作回来的。你在家……要乖乖的,记得按时吃午饭,不许喝咖啡,左臂别用力。”
这叮嘱,像极了大人出门前交代家里的大孩子。
陆北辰抓住她整理他衣领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眼神深邃:“知道了,沈法官。我保证严格遵守《行为规范》补充条款。”
沈熹微脸一红,抽回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开门:“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陆北辰的视线。沈熹微走进电梯,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刚才被他吻过的手背,唇角无声地弯起。
一整天,沈熹微都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庭审、调解、查阅卷宗、撰写判决……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她依旧是那个冷静、专业、洞察人心的沈法官。
只是在庭审休庭的间隙,在低头翻阅卷宗的某个瞬间,她的思绪会偶尔飘远。会想起出门时陆北辰那带着点委屈的眼神,会担心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左臂有没有不小心用到力。
这种淡淡的、持续的牵挂,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系在她的心间,另一端牢牢牵在月湖山庄的那个男人身上。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独立惯了的沈法官,心里第一次住进了一个让她时时惦念的人。
下午约谈当事人比预想的顺利,结束得早了一些。沈熹微收拾好东西,走出法院大门时,夕阳正好,给庄严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叫车,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露出陆北辰带着笑意的脸。
“沈法官,下班了?顺路,载你一程?”
沈熹微愣了一下,随即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
陆北辰倾身过来,熟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顺便在她脸颊偷了个香。“来接老婆下班,不算剧烈运动吧?”他坐回去,启动车子,语气轻松,“而且,一个人在家吃饭没意思。想和你一起吃。”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沈熹微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影,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一整天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
她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轻声问:“想吃什么?”
“回家吃,我煲了汤。”陆北辰转头看她一眼,眼神温柔,“按照沈法官的营养标准做的。”
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移动缓慢,车厢里却弥漫着安宁温馨的气息。沈熹微看着窗外流动的霓虹,又看看身边开车的男人,忽然觉得,这种被人等待着、牵挂着的平凡日常,就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