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西坪村来报,有户人家小孩喝了滤水后还是闹肚子,家长吵着说苏医女的办法没用,要把滤布烧了!”
话音刚落,沈砚猛地抬头,炭笔在竹简上划出一道长痕。
他没骂人,也没拍案,只盯着那根笔尖看了两秒,随即抬手掀开腰间布袋,意识沉入系统界面。
【叮——检测到大规模民生健康危机,触发支线任务:保障安全饮水】
【任务目标:建立基础净水体系,覆盖三村以上】
【当前进度:0\/3】
【奖励已解锁:竹管净水装置图(简易版)】
图纸弹出的瞬间,沈砚嘴角一抽。
来了!
不是什么仙丹妙药,也不是神兵天器。
就一张图,三层过滤,沙、炭、布,外加一根粗竹筒,结构简单到连村妇都能照着做。
但他知道,这张图比十车粮食还值钱。
“周墨!”
他一把推开案几起身,“去把衙役全叫起来,后山老竹砍二十根,要径粗的,马上!”
“现在?天还没亮……”
“等天亮就有人要断气。”
沈砚抓起外袍往身上一套,“这回不是布滤就行的事了,得上硬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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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院火光冲天。
五六个衙役抡着斧头劈竹,火星子溅到裤脚都顾不上拍。
沈砚亲自上手,拿小刀掏芯,再用铁钎钻底孔,动作利落得像在削芋艿。
“中间塞细沙,铺一层布,再压碎木炭,最底下再来层布封住。”
他一边装一边吼,“别偷工减料,炭不晒干、沙不淘净,喝出毛病我唯你是问!”
周墨蹲在一旁记步骤,笔尖飞舞。
“这玩意儿叫啥?”他头也不抬地问。
“叫‘净水筒’。”
沈砚把最后一节竹管扣上,“明天起,每村至少立三个点,专人管,挂牌登记,漏一个,工分扣半。”
“族长那边怕是不肯让外人插手。”
“那就让他们自己选人。”
沈砚冷笑,“但规矩我定,谁家孩子三天不拉肚子,奖励半斤抗寒麦种。你猜他们争不争这个名额?”
周墨默了默,低头继续写:《净水器制作简法·初稿》。
第一句就是:此物非官造强推,乃为民自保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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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首套净水筒就送进了东岭村。
沈砚带着两个衙役,直接架在村口老槐树下。
水桶往下一放,浑浊河水哗啦倒进筒顶。
众人围成一圈,屏息看着。
片刻,清水从底部小孔滴出,一滴、两滴……越来越快。
“能喝吗?”李老根颤声问。
沈砚二话不说,弯腰接满一碗,仰头就灌下半碗。
“若我半个时辰后倒地,你们抬我去埋。”
他抹了把嘴,“要是我不倒,今晚全村的水,都得走这个筒。”
人群骚动。
有老人嘀咕:“比灶台还高,真比烧水强?”
话音未落,苏青芜背着药箱赶到。
她拿银针探了探流出的水,又凑近闻了闻,点头:“浊气去八成,腐物基本滤尽。虽不如煮沸彻底,但应急足够。”
“那就够了。”
沈砚转身,“从今往后,所有饮用水先过筒,再上锅。少一步,修渠工分全免。”
他当众宣布轮值名单:两名识字妇人一组,每日换布、晒炭,记录用水户。
“牌子我来做。”
周墨掏出提前刻好的木牌,“持牌领滤布,三天一换。没牌的,说明没参与公共事务,别怪我没提醒。”
村民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没人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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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西坪村祠堂前。
沈砚带着第二批净水筒抵达。
可刚卸下,就有孩童好奇拆开其中一套,沙子混进泥里,炭渣撒了一地。
“谁干的?”沈砚声音不高。
一个小男孩缩在墙角,满脸通红。
“拿回去洗,晒干还能用。”
沈砚走过去,蹲下,“但下次要是弄坏了,你们家三天不能领净水牌,饭也得自己烧开,你娘肯吗?”
孩子拼命摇头。
“那就记住。”
他拍拍肩,“这东西不金贵,可护命。”
他转头对围观的族长说:“我们不派官吏常驻,但每村必须选出两人轮管,名字报上来,我贴榜公示。不愿选?行,那以后病了别喊救命。”
族长脸色变了变,终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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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三村齐动。
县衙预制的十套净水筒全部到位,偏远小村由衙役亲自护送安装。
其余村落按《简法》自行仿制,沈砚派人巡查,发现不合格当场砸毁重做。
“别嫌我狠。”
他在西坪村当众拆了一套偷工减料的,“今天省一把沙,明天就要死一个人。你们自己算账。”
同时,苏青芜逐村巡诊,带药、查症、教辨轻重。
她在东岭留下两包止泻草药,叮嘱值守妇人:“水净是防,药治是救,二者不可废其一。”
周墨则赶回县衙,连夜誊印《简法》,准备明日发往其余村落。
临走前撂下一句:“祠堂门口贴分布图,标明‘此法为民自治,非官强令’——别让好事变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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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晨,沈砚仍留在西坪。
他蹲在祠堂前的净水点旁,手里捧着刚流出的水,对着晨光细看。
清亮,无渣,无味。
身后传来脚步声。
“昨夜全村喝水走筒,今早没人报腹泻。”
村妇低声汇报,“李家娃子今早还能跑着去取水了。”
沈砚没说话,只把水慢慢倒进陶碗,又用手指蘸了点,抹在舌尖。
他站起身,拍了拍短褐上的灰。
“再去熬锅姜汤。”
他说,“送到各村取水点,就说县令请大家喝热的,顺便看看谁家还敢让孩子喝生水。”
村妇应声而去。
他抬头望着檐下悬挂的新竹筒,在晨风中轻轻晃动,滴出清澈水流。
他知道,看不见的刀,终于有了鞘。
而此刻,西坪村最北头的一户人家,正悄悄拆开自家做的净水筒,把炭层换成普通灰土。
他们不信这玩意儿真有用,只想省事。
屋内孩童蹲在地上,伸手去抓那堆黑乎乎的粉末,一把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