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头上的汗水就开始不停地往下掉。
陈青看了一眼刚才放下的粥,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喝水。”陈青赶紧把自己的杯子拿过来,“快,全喝掉!”
等马慎儿喝完,陈青抱起马慎儿就冲出了办公室。
开车直奔县医院。
一路上,马慎儿的面部都因为疼痛而扭曲。
陈青也顾不上那么多,电话联系了县医院,让他们做好准备。
“快,可能是食物中毒!”陈青赶到县医院,急诊医生已经做好了准备。
“查血,病理分析,准备洗胃!”
急诊医生一连串的安排。陈青站在急诊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随即马上联系了刘勇。
“刘勇,赶紧去查......”
陈青把今天马慎儿去买砂锅粥的事告诉了他,让他查看监控马慎儿是去的哪一家。
中途有没有什么人,还是说那家砂锅粥本身就有问题。
打完电话,陈青的头不经意地回头一看,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身影在急诊室外一闪退后。
可在陈青心里感觉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有些熟悉。
愣了一下,才想起是谁——孙大富。
本能地就觉得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抓住他!”
一声大吼,陈青就冲了过去。
不用去分辨,都能看得出是谁。
这个时候虽然还有进进出出的人,也有匆忙的人。
但没有一个像那个身影一样狂奔不停的。
“保安,拦住他!”陈青站在急诊室的门口,对着大门处就大喊。
随着他的喊声,大门门岗的两个保安就反应过来,刚好孙大富跑到门口,两个保安连忙拦下他。
可孙大富的手上忽然亮出一把匕首,“滚开!”
寒光闪闪的匕首的确让两个保安犹豫了,相互看了看,各自慢慢的退后一步。
孙大富目的达到,就想从中间逃走。
刚跑过两个保安的位置,背后忽然传来风声,“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保安冷冷一笑,“妈的,保安,保一方平安,真当老子吃素的!”
骂声中,陈青已经冲到。一脚踢飞了匕首,“我是县委书记陈青,赶紧把他按住。”
还在兴奋中的保安这才回过味来,一左一右把孙大富死死地按住。
“陈青,你怎么不死!”孙大富被压在下面,嘴里却依然不忘放声大骂。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陈青冷笑道。
此刻他内心却暗自思量:正愁孙满囤把所有的罪责都扛了下来,这下正好!
现在连问都不用问,马慎儿中毒与孙大富脱不了干系。
其中一个保安扯下自己的腰带,把孙大富捆住。
不管刚才陈青的一声大喊是为什么,单就是持刀威胁保安,这就够给他“刑”上了。
陈青看孙大富已经没可能再逃跑,再次给刘勇打电话,让他派人到医院来。
而他叫保安看着孙大富,等待警察过来,自己又返回急诊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陈青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与马慎儿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她从最初那个高傲的绿地集团总经理,一次次给他难堪和冷淡,直到小仓居事件之后,热情中带着威胁,非要和陈青建立“未婚夫妇”的关系......到后来陈青的默认、两人感情的升温,在他孤独时默默陪伴,为了不给他添麻烦而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压力和情绪……她为他改变了太多,付出了太多。
而自己呢?
似乎总是在权衡,在顾虑,甚至因为钱春华的归来而有过一丝动摇。
“我真是个浑蛋……”陈青摇摇头,暗骂了自己一句。
这孙大富的目标肯定是自己,马慎儿不过是代他受了罪。
半小时过去,医生出来告诉陈青,已经没有大碍了。
但具体中毒是什么还要等病理检查结果。
“我能进去看看吗?”陈青问道。
“可以。但病人还有些虚弱,已经挂上水,让她多休息。病理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才知道是不是已经清理完毕了。”
“好!”陈青来不及多感谢,看着护士推着床出来,连忙迎上去。
马慎儿被留在观察室,等待病理检验的结果。
因为现在她的生命体征没有问题,所以,检验的项目就多了一些。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检验结果显示身体机能并没有有变化。
催吐洗胃的结果已经达到了。也幸亏陈青及时给马慎儿喂了大量的白开水,加上马慎儿就是浅尝,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时候,刘勇也来到了县医院,在病房门口向陈青汇报道:“陈书记,孙大富已经交代了。就是他趁着老板和马小姐不注意下的毒。”
“既然他自己要送死,那就不要怪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陈青冷冷地吩咐道:“刘局长,孙家系列案件,由你亲自牵头,成立专案组,重新梳理,复核所有证据。每一个人,必须挖深挖透,证据链要铁板一块。谁要是让我知道靠一人担责就要逃脱,我先让你下去!”
刺骨的冰寒让刘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下去”这是要下岗位还是下地狱,他自己都不敢去想陈青这话的意思。
孙家原本把罪责全都推到马满囤身上的计划,恐怕行不通了。
不只是还躺在医院的马大富,包括已经轻判的马大贵,恐怕也没生的可能了。
他知道,孙家完了,彻底完了。
陈书记这是要赶尽杀绝,连一个顶罪的机会都不会给。
未来的马家算是彻底的消失,再没有机会重头来过。
回到病房,马慎儿因为疲倦已经睡下了。
陈青想了想,这事真不能瞒着马雄,要不然到时候马雄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拨通了马雄的电话,把马慎儿中毒的事告诉了他。
“陈青。”马雄的声音却异常平静,“告诉我,是谁下的毒?”
“孙大富。孙家最后的疯子。”陈青的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
“人呢?”马雄的问题都简短得很。
“已经抓到,交代了!”
“好,我知道了!”
马雄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有责怪陈青,也没有询问原因。
陈青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他带着已经恢复的马慎儿,准备先送她回市里,就接到刘勇的电话。
“陈书记,孙大富死了!”
“死了?”陈青大惊,“怎么死的?”
“昨晚审讯完,今早送到看守所。可,刚进看守所,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咋的,想要逃跑,被看守的武警直接击毙了。”
“逃跑!击毙!”
“对!”
陈青看了一眼身边的马慎儿,忽然有些明白了。
“那就如实按程序汇报就行了。不过,该查还要查!明白吗?”
电话那头刘勇连忙答应。在他心里有猜测,却不敢问也不敢说。
事情看似就这样结束。
但孙大富给陈青下毒未成,却毒到了马慎儿。
稍微知道马慎儿身份的人都清楚,这事不可能就这样结束的。
陈青上任几个月,遭遇接连的谋杀、下毒,这样的恶性事件,刘勇的压力有多大没人知道,但肯定都不想和这件事有任何沾边。
现如今,陈青在金禾县行政中心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时刻关注着。
这位一来就雷厉风行的一把手,脸上已经没有了原来官方的浅笑。
不熟悉的人第一眼看见他,都会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冰冷,如同这金禾县的清晨,带着深秋的肃杀和初冬即将到来的寒意。
陈青坐在办公室后,面前摊开着《金禾县矿业安全生产与环境治理强化条例(最终稿)》。
这份之前因各种阻力而迟迟未能推出的条例,此刻在他眼中,字字都染上了一层冷冽的决意。
他按下内部电话:“邓明,通知下去,九点半,召开临时常委会,议题就是审议这份条例。”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但那股不容置疑的意味,透过电话线清晰地传递过去。
“是,书记,我马上通知。”邓明应道,他能感觉到,回来的陈书记,身上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少了些许以往的权衡与温度,多了几分令人心悸的冷硬。
九点半,常委会会议室。
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
在座的常委们都知晓马慎儿的事情,更清楚陈青此刻的心情压抑,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尽管有传言,常委会的部分调整已经结束,但谁敢肯定在这个时候,陈青会不会一反常态,不考虑市里的衡量,要一意孤行呢。
看着主位上那个面无表情、眼神沉静,却仿佛苍老了不少的年轻书记,没人敢率先开口。
陈青没有半句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这份条例,讨论了三个月,修改了七稿。”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今天,必须通过。逐条审议,有异议的,现在提。”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县长涂丘脸上略微停顿了一瞬。
涂丘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张了张嘴,本想按照惯例说两句“是否再斟酌一下个别条款的执行难度”,但触及陈青那深不见底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我同意书记的意见,条例很完善,是该出台了。”
连县长都放弃了缓冲,其他原本心存顾虑或与本地势力有牵连的常委,更是噤若寒蝉。
环保、安监等条款被逐一念过,以往总会有的争论和“建议暂缓”消失无踪。
“既然没有异议,表决。”陈青直接宣布。
全票通过。
“散会。”陈青合上文件夹,起身离开,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他用自己的方式,宣告了金禾县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终结,和一个由他绝对主导的新时代的来临。
用“霸气”和“冷酷”来形容现在的他,一点也不为过。
回到办公室,邓明跟了进来,低声道:“书记,欧阳薇刚才来电话,说柳市长希望您有空时,给她回个电话。”
陈青目光微动。
欧阳薇是柳艾津的联络员,她打电话来通知,而不是直接联系自己,说明这个问题很正式。
“还有没有说别的?”陈青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没有漏接电话。
“京华环境”邓明很明白陈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