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冶明的“地火雷”阵,如同九天惊雷,狠狠给了不可一世的铁浮屠一记闷棍,炸得他们魂飞魄散,先锋部队几乎全军覆没,残存的也彻底乱了建制,在泥泞中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然而,贺拔雄毕竟是北地名将,麾下也并非全是废物。
最初的震惊和恐惧过后,后方的部分步兵和轻骑兵在将领的弹压甚至砍杀下,终于勉强恢复了部分秩序。
尤其是贺拔雄那血红的眼睛和几乎要吃人的咆哮,让他们明白,后退也是死路一条!
“冲!继续冲!靠近城墙!他们的妖法用完了!靠近了就没事了!”一些中层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驱赶着士兵。
确实,“地火雷”主要埋在特定区域,而且是一次性的。
爆炸过后,虽然炸出了一片死亡地带,但也暂时清空了那片区域的泥泞,甚至炸出了不少坑洼,反而给后续的敌军提供了些许掩护。
一些悍不畏死的燕军步兵,扛着简陋的云梯,踩着同伴和战马的碎尸,深一脚浅一脚地疯狂冲向城墙。
他们知道,只有贴上去,只有爬上城头,才有一线生机。
“弓弩手!压制!滚木礌石!给老子砸!”卫铮的怒吼再次响彻城头。
凤鸣军的姑娘们从爆炸的震撼中回过神,立刻再次投入战斗。
箭矢更加稀疏了——弓弦受潮太严重,很多弓已经不堪使用。
但滚木、礌石、甚至烧得滚烫的金汁被不断抛下。
惨叫声再次响起。不断有燕军被砸得头破血流,滚落下去,或者被烫得皮开肉绽,发出非人的哀嚎。
但燕军人数太多了!而且被逼到了绝境,爆发出的凶悍之气也相当可怕。
终于,有几架云梯险之又险地搭上了城墙垛口!
“上!爬上去!杀光那些娘们!”燕军士兵红着眼睛,口咬钢刀,开始疯狂向上攀爬。
“长枪队!抵住!”卫铮大吼,亲自冲到一架云梯前,手中长刀猛地一劈,将一个刚刚冒头的燕军士兵连人带刀劈落下去。
城墙攻防战,瞬间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短兵相接阶段。
不断有燕军爬上垛口,挥舞着战刀跳上城头,随即就被数杆长矛同时刺穿。
但也有凤鸣军的女兵被对方的垂死反扑砍中,惨叫着倒下。
鲜血瞬间染红了城墙垛口和地面,混合着雨水,流淌成一条条淡红色的小溪。
怒吼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厮杀声震耳欲聋。
卫铮如同救火队员,哪里情况危急就冲向哪里。
她刀法狠辣霸道,力量惊人,往往一刀下去就能连人带甲胄劈开,没有一合之将!
有她镇守的地方,形势立刻就能稳住。
但云梯越来越多,攀爬的敌军也越来越多。凤鸣军毕竟人数处于劣势,防线开始出现漏洞。
就在这时,一阵尖利的唿哨声响起。
一队穿着五花八门、甚至有些嬉皮笑脸,但眼神却异常凶狠灵活的女兵,如同鬼魅般冲上了城墙。
为首一人,身法尤其灵巧,手里玩着一对奇门兵刃——峨眉刺,正是石红绡!
“哎哟喂!挺热闹啊!姑奶奶来晚了,还有汤喝没?”石红绡嘴上说着俏皮话,手下却毫不留情。
她身影一闪,如同泥鳅般滑到一个刚跳上垛口的燕军大汉身侧,那大汉还没看清来人,就觉得肋下一凉!石红绡的峨眉刺已经精准无比地捅进了他铁甲的缝隙,直达内脏!
那大汉难以置信地低头,石红绡却早已抽出兵刃,一脚将他踹下城去。
“红巾营的姐妹们!别让卫将军她们专美于前!让这些北地蛮子尝尝咱们市井手段的厉害!”石红绡尖声笑道。
她带来的这些女兵,大多出身底层市井甚至江湖,打法毫无章法,却刁钻阴毒至极!
什么撒石灰(虽然下雨效果差,但糊脸也行)、撩阴腿、戳眼锁喉,专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招呼。
配合又极其默契,三五成群,往往一个照面就能放倒一个看似强悍的敌军。
她们的出现,立刻缓解了正面防线的压力。
“石红绡!谁让你上来的?你的任务是情报!”卫铮一刀劈翻一个敌人,冲她吼道,但语气里却少了几分平日的不满。
“哎呀我的卫大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城要是破了,姑奶奶搞再多情报卖给谁去?”
石红绡一边灵活地避开一把砍来的刀,一边反手将峨眉刺扎进对方腋下,嘴上还不忘回话,
“再说了,论起城头巷战、抽冷子下黑手,这可是老娘的老本行!”
她带来的人确实有效,她们更擅长这种混乱的贴身缠斗,往往能出其不意地解决敌人。
卫铮哼了一声,没再多说,算是默许了。此刻,多一分力量都是好的。
战斗进入了最白热化的阶段。城墙垛口成了血腥的绞肉机,双方士兵在这里疯狂厮杀,每一刻都有人倒下。
雨水冲刷着血迹,却冲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惨烈气息。
凤鸣军的女兵们虽然顽强,但体力消耗巨大,伤亡也在增加。
石红绡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雨水,看着城外依旧黑压压涌来的敌军,俏脸也终于露出一丝凝重:“他爹的…没完没了了啊…”
卫铮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却更加凶狠:“怕什么!来多少!杀多少!想踩着我凤鸣军的尸体过去?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她再次举起已经砍出缺口的战刀,声音嘶哑却依旧充满力量:“姐妹们!守住!大帅在后面看着我们!云州的父老在后面看着我们!一步不退!”
“一步不退!”残存的凤鸣军将士发出疲惫却坚定的怒吼,再次迎向爬上来的敌人。
血战,仍在继续!城墙,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