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朱红宫墙镀上了一层暖金色,魏嬿婉平安诞下七公主,母女平安,皇帝颇为喜悦。
姜云舒和意欢从永寿宫回来,两人边走边低声聊着七公主的趣致模样。
那小丫头当真可爱极了,姜云舒很是喜欢。
只是她不太懂魏嬿婉那句:
“大人……我们有公主了,她是不是很可爱?”
姜云舒不解,但是也没细问。
正想着,远远就看见承乾宫门口,一个身着戎装的高大身影静立在宫门一侧,似乎已等候多时。
是富察·傅恒。
他显然刚从边关归来,甲胄未完全卸去,眉宇间带着征战沙场的肃杀之气,却更衬得身姿挺拔如松,气度沉毅。
只是,当他看到由意欢搀扶着,缓步走来的姜云舒时,那双向来坚定锐利的眸子,几不可察地暗了暗。
她的腹部已然隆起,身形因孕育而更显丰腴柔和,在夕阳暖光下,周身笼罩着一层近乎圣洁的母性光辉,却也清晰地昭示着一个事实,
她怀了皇上的孩子。
傅恒迅速收敛心神,上前几步,依礼躬身抱拳,声音因久经风沙而略带沙哑:
“昭懿尚宫安,舒贵妃安。”
姜云舒脚步微顿,目光落在他沾染尘土的战靴上,语气平和:
“富察大人安。刚回京?”
“是,”
傅恒直起身,目光克制地在她面上一掠便迅速垂下,落在她前方的青石板上,
“臣刚向皇上复命完毕,顺路……来看看七阿哥。七阿哥又长高了些,功课也进益了。”
“有劳大人挂心。”
姜云舒微微颔首,意欢也在一旁淡淡回礼。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傅恒的指尖在微不可察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他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再次飞快地掠过她隆起的小腹,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干涩的问候:
“尚宫……一切安好?”
“一切都好,谢大人关心。”
傅恒点了点头,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任务,也像是无法再忍受这无声的煎熬,再次拱手:
“既如此,臣不打扰尚宫与贵妃休息,告退。”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沿着宫墙下的阴影,大步离去。
夕阳将他挺拔的背影勾勒得格外清晰,那身尚未卸去的甲胄,在余晖中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与他此刻的心境,或许有几分相似。
意欢看着傅恒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神色如常的姜云舒,聪慧如她,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扶了姜云舒一下: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姜云舒收回目光,应了一声,扶着意欢的手,转身走进了承乾宫的大门。
—— ——
不久后的宫宴上,觥筹交错,丝竹绕梁,一派皇家喜庆气象。
众妃嫔锦衣华服,争奇斗艳,只为博得御座之上那抹明黄身影的片刻垂青。
然而,当那名身着寒部服饰的女子,跟随着引礼太监缓缓步入大殿时,所有的目光都在瞬间被她夺去。
她并未刻意装扮,只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寒部裙袍,墨发如瀑,仅以一支简单的玉簪挽住。脸上不施粉黛,却眉目如画,清冷出尘,那种美超越了后宫所有的莺莺燕燕,带着一种雪山之巅的圣洁与疏离,仿佛不属于这凡尘俗世。
她微微垂着眼睫,神情淡漠,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皇帝原本慵懒靠在龙椅上的身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不自觉地坐直了,手中的酒杯顿在半空,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以及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
殿内不少妃嫔倒吸一口凉气,心中警铃大作,如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太后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起。
依照安排,寒香见需献上一支寒部舞蹈。乐声起,她随乐而舞,身姿翩跹,舞步带着异域的风情。
她的每一个回旋,每一次甩袖,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皇帝,几乎看得痴了。
然而,就在舞至高潮,众人沉浸在这绝美舞姿中时,异变陡生。
寒香见一个优美的旋转后,手腕一翻,竟从宽大的袖中滑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她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决然,举起匕首就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啊!”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拦住她!”
皇帝猛地站起身,脸色骤变,声音因急切而嘶哑,
“快!给朕拦住她!不许伤到她!”
就近的侍卫反应极快,在匕首尖端即将触及她的瞬间,猛地出手打落了匕首。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寒香见被侍卫制住,却依旧挺直脊背,倔强的抬起头。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满怀悲痛,直视着龙椅上的皇帝,声音如同碎玉,响彻大殿:
“我已有未婚夫婿,此生早已心有所属,我永远是寒企的未亡人!宁死,绝不另嫁!”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殿内一片死寂。皇帝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被当众拒绝的难堪与对美色的极度渴望交织在一起。
“放肆!”
太后率先拍案而起,面带怒容,
“寒部既已归顺,献女入宫乃是邦交之谊,岂容你如此忤逆!皇上,此女性情刚烈,不识抬举,留在宫中恐生事端,不如……”
“皇额娘!”
皇帝打断太后的话,目光依旧死死锁在寒香见那张绝美的脸上,语气不容置疑,
“朕心意已决!寒氏女,必须留在宫中!”
他看向挣扎着的寒香见,语气放缓,却带着帝王的专断:
“朕会给你时间,你会明白朕的心意。带下去,好生看顾,不得有任何闪失!”
“皇上!”
如懿也忍不住出声,带着不满。
“够了!”
皇帝厉声喝止,显然不愿再听任何反对意见。
一场本该喜庆的宫宴,就此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