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北的雷霆手段很快起了作用。
律师函像雪片一样飞向那些传播过照片的账号和平台,陆氏集团的官方声明措辞严厉,直接将事件定性为恶意造谣和中伤,并表示已报警处理。
原本还在小范围流传的流言蜚语,几乎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齐氏董事长亲自给陆夜北打电话道歉,语气诚恳,表示已经严厉管教女儿,并开除了那个“不懂事”的助理。
齐悦本人也彻底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偶遇”,甚至连工作邮件都变得格外公事公办,不敢越雷池一步。
表面上看,风波似乎平息了。
但有些东西,就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散去,湖底却留下了痕迹。
这天是周末,天气很好。一家人难得都在家,坐在花园的草坪上晒太阳。
曦然在柔软的毯子上爬来爬去,试图去抓一只落在草叶上的蝴蝶。
曦宸则抱着一本厚厚的图画书,靠在苏未曦身边,让她给自己讲故事。
苏未曦心不在焉地念着,目光时不时飘向不远处正在接工作电话的陆夜北。
他背对着他们,身姿挺拔,声音低沉而冷静地处理着公务。
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看起来强大而遥远。
即使他处理得再干净利落,即使他再三保证,那张照片和齐悦那些意有所指的话,还是像一根细小的刺,留在了苏未曦的心底。
她不怀疑陆夜北的爱和忠诚,但她讨厌这种被人觊觎、被人算计的感觉,更讨厌那种自己的幸福仿佛需要时刻提防外人破坏的被动。
“……然后小兔子就回家找妈妈了。”苏未曦念完最后一句,合上了书。
曦宸仰着小脸,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妈妈,你不开心吗?”
苏未曦一愣,低下头,对上儿子清澈纯净的大眼睛:“为什么这么问?妈妈没有不开心啊。”
“可是你刚才讲故事的时候,都没有笑。”曦宸的小眉头微微皱着,像个严肃的小大人,“以前你讲到这里,都会学小兔子蹦蹦跳跳的。”
孩子的观察力总是敏锐得惊人。
苏未曦心里一酸,伸手将儿子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柔软的发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妈妈只是在想事情。宸宸真厉害,这都看出来啦?”
曦宸在她怀里蹭了蹭,忽然又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和担忧:“妈妈,是不是因为那个总来找爸爸的阿姨,你才不开心的?”
苏未曦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小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她万万没想到,连曦宸都注意到了齐悦的存在,甚至将她与自己的情绪联系了起来。
“哪个……阿姨?”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就是那个穿着漂亮裙子,在爸爸公司楼下,还有上次在商场里,我们碰到过的那个阿姨。”
曦宸描述得磕磕绊绊,但意思很清楚,“她老是看着爸爸,我不喜欢她看爸爸的眼神。”
苏未曦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连一个三岁多的孩子都能感觉到齐悦那不加掩饰的企图和那种令人不适的注视吗?
她用力抱紧儿子,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力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有,宸宸别乱想,那个阿姨只是和爸爸有工作往来。”
“真的吗?”曦宸将信将疑,“可是清清姑姑说,要我看紧爸爸,不能让坏阿姨抢走。”
苏未曦:“……”
陆清清这个口无遮拦的!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儿子说:“爸爸不会被抢走的。爸爸最爱妈妈和宸宸还有妹妹了,知道吗?”
曦宸看着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小脸上那点担忧并没有完全散去。
这时,陆夜北打完了电话,转身朝他们走来。他敏锐地察觉到母子之间气氛的微妙,尤其是苏未曦脸上那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僵硬和眼底的一丝慌乱。
“怎么了?”他在苏未曦身边坐下,很自然地将她和曦宸一起揽住,目光带着询问看向苏未曦。
苏未曦垂下眼睫,摇了摇头:“没什么,给宸宸讲完故事了。”
曦宸却抬起头,看着陆夜北,奶声奶气地、带着点告状的意味说:“爸爸,那个总看你的坏阿姨,是不是让你和妈妈不高兴了?”
陆夜北揽着苏未曦的手臂瞬间收紧,眸色骤然转深,如同骤然凝聚的风暴。
他看向苏未曦,眼神锐利:“他跟你说什么了?”
苏未曦知道瞒不住了,只好低声把曦宸刚才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陆夜北听完,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齐悦的阴魂不散,竟然已经影响到了孩子,让曦宸都有了这样的感知和担忧。
这彻底触犯了他的底线。
他低下头,看着儿子清澈中带着不安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认真:“宸宸,听爸爸说。没有任何阿姨能抢走爸爸,爸爸永远是你和妈妈,还有妹妹的。”
“那个阿姨的行为让妈妈和你不舒服,是她的错,爸爸已经让她不能再那样做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相信爸爸,好吗?”
他的话语缓慢而清晰,带着一种承诺的力量。
曦宸看着爸爸坚定的眼神,小脸上的担忧终于慢慢化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相信爸爸!”
陆夜北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看向怀里的苏未曦。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和儿子更紧地拥在怀里,用行动传递着他的决心和守护。
阳光温暖,草坪柔软,儿女在侧,爱人在怀。
这本该是最温馨幸福的画面,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由孩子无心之言掀起的波澜。
陆夜北的目光越过苏未曦的发顶,看向远处晴朗的天空,眼神冰冷而锐利。
看来,对某些人的处理,还是太温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