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房间里的沉默染得愈发沉重。窗外的浪声裹着晚风撞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冲不散这满室的僵持。
柳如烟站在门口，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里倔强的芦苇，眼底的红痕在昏暗中格外显眼。
林雨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床单，掌心的汗濡湿了布料，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柳如玉靠在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睡袍的腰带，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心里清楚再耗下去，林雨迟早要被这逼人的气势压得说出偏向柳如烟的话。
不能再等了。
她忽然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语气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困倦：“哎呀，这都几点了？我可熬不住了。”
她伸了个懒腰，腰肢弯出柔和的曲线，“选来选去多没意思，我要去睡觉了，女人熬夜可是会变老的。”
说着，她旁若无人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起来。
丝绸衬衫滑过肌肤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林雨下意识别过头，闭紧眼睛，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红。
柳如玉看在眼里，忍不住轻笑出声：“躲什么？刚才该看的不该看的，不是都看过了吗？这会儿倒学起正人君子来了，害羞啦？”
林雨的耳朵更红了，根本不敢回应，眼睛闭得更紧。
柳如玉穿好裙子，理了理裙摆，走到门口时，轻轻推开还挡在那里的柳如烟，侧身走了出去，关门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刺破了紧绷的氛围。
走廊里，她的脚步轻快了些。心里却明镜似的——她在这儿，林雨只能硬着头皮表态，可她不在，林雨那些安抚的话，多半是哄柳如烟的场面话。
犯不着在这时候硬碰硬，柳如烟借着逼林雨表态把她挤走，这步棋确实聪明，但想让她彻底退出？没那么容易。
房间里，随着关门声落下，只剩下林雨和柳如烟相对无言。
林雨缓缓睁开眼，看着柳如烟依旧紧绷的侧脸，知道此刻说再多解释都是空谈。
他下了床，走过去一把关上房门，反锁的咔哒声落下时，他弯腰将柳如烟打横抱了起来。
柳如烟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挣扎，只是依旧别着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显然还在气头上。
她心里清楚，柳如玉走了，再逼林雨表态也没了意义，只会让两人更难堪。
林雨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伸手想揽她的肩，却被她偏头躲开。他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着。
柳如烟始终没看他，直到林雨的动作渐渐变了——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顺着脖颈滑到后背，指尖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一点点驱散着空气里的寒意。
她的身体开始发僵，呼吸也乱了几分，想躲开，却被他紧紧地揽进怀里。
林雨的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歉意和急切，一路往下，拂过她的耳垂、脸颊，最终停在她的唇上。
柳如烟的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没推开他。那些积压的委屈、愤怒，在他越来越灼热的动作里，渐渐化成了一声压抑的呜咽。
窗外的海浪声仿佛又远了些，房间里的温度，正随着两人交缠的呼吸，一点点升了起来。
林雨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一点点融化着柳如烟紧绷的神经。
她能感觉到他手臂的力度，带着后怕的收紧，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发间传来他急促的呼吸，混着窗外咸湿的海风气息，成了这寂静夜里唯一的背景音。
柳如烟的指尖起初攥着他的衣角，指节泛白，后来不知怎的，竟慢慢松开，转而轻轻搭上他的后背。
那动作带着迟疑，像怕惊扰了什么，却又藏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妥协。
“别再生气了，”林雨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哑响起，带着吻过的微颤，“刚才……都是我的错。”
他的手顺着她的发丝滑下，指尖蹭过她的耳垂，引来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柳如烟没说话，只是将脸往他颈窝埋得更深了些，鼻尖抵着他温热的皮肤，能闻到他衬衫上淡淡的皂角香。
那味道很干净，像他们初遇时，他递过来的那瓶冰镇矿泉水，带着夏日特有的清爽。
窗外的浪声不知何时变得温柔，不再是撞击玻璃的沉闷，而是像被拉长的叹息，一波波漫过沙滩。
月光不知从哪片云里钻了出来，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银。
林雨抱着她的手松了些，转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兽。“饿不饿？”他低声问，“床头柜里有你喜欢的草莓干。”
柳如烟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开口：“柳如玉……她就是故意的。”
“我知道。”林雨应着，指尖梳理着她纠结的发丝，“以后不让她再这样了。”他没说更多承诺，却让怀里的人莫名安了心。
柳如烟渐渐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呼吸也跟着他的节奏变得绵长。
林雨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低头看着她闭上的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刚才泛红的眼眶已经褪去了潮气。
月光悄悄移到床沿，给两人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窗外的浪声成了催眠曲，房间里的沉默不再是僵持，而是化作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呼吸交织间，轻轻漾开。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房间时，林雨才挣扎着睁开眼。
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浑身的酸痛感一阵阵涌上来，提醒着他昨晚那场连轴转的“硬仗”。
先是被柳如玉的伪装打了个措手不及，后来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气鼓鼓的柳如烟哄好，直到后半夜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