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路口等红灯时，林雨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脑子里正盘算着从苏家查起找苏清瑶的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老婆大人”三个字，他紧绷的下颌线瞬间柔和了几分，接起电话。
“林雨，你在哪？”听筒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切，背景音里能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像是在僻静处打来的，“昨晚奶奶把你赶出去后，你没出什么事吧？”
林雨靠在椅背上，喉结滚了滚：“在外面，挺好的。”
“挺好的是哪好？”柳如烟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压下去，带着委屈的哽咽，“我问如意了，她昨晚看到你的时候你脸色不太好，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渗血了？”
林雨找了个僻静的街角停下，降下车窗让晚风灌进来，试图冲淡语气里的涩意：“小伤，不碍事。你别跟奶奶置气，她也是一时在气头上。”
“我能不气吗？”柳如烟吸了吸鼻子，“就算……就算当初是我骗了奶奶，也不能就这么把你赶出去啊！你身上还有伤能！”
“我早上想去给你送药，还是被她禁足在家里不能去，连我说去上班她也不给，刚趁奶奶她午睡才跑出来打电话。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别来。”林雨立刻拒绝，指尖无意识地按在后背，那里确实传来隐隐的钝痛，“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乖乖在家，别又惹奶奶生气了。”
“什么事比你的伤还重要？”柳如烟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心疼，“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有人找你麻烦了？林雨，你别硬撑着，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一起扛？”
林雨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想起昨晚被赶出门时，柳如烟红着眼眶塞给他的药瓶，喉间发紧：“不是麻烦，是……一点私事。你放心，我处理完就回去。”
“什么私事这么急？”柳如烟的声音里带着点好奇，“是不是遇到难处了？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想办法。”
林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避开了朋友的话题：“也不算难处，就是突然想起个人。对了，老婆，苏家是不是有个叫苏清瑶的？”
“苏清瑶？”柳如烟的声音陡然顿住，背景音里的脚步声也停了，语气瞬间带上了审视，“苏家旁系是有这么个女儿，怎么了？你问她干什么？”
林雨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现在被奶奶赶出门，不在老婆身边，突然打听另一个女人的名字，确实容易让人多想。
他连忙干咳两声，语气放得轻快：“没、没什么，就刚才听人提了一嘴，好像是做设计的？我想着咱们公司最近不是要搞新楼盘吗，说不定能合作，就随口问问。”
“做设计的？”柳如烟显然没全信，声音里的警惕没松，“我怎么听说苏清瑶是苏家的大小姐，从来不管公司业务？林雨，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认识她？”
“不认识不认识，真不认识。”林雨连忙摆手，哪怕知道她看不见，“就是听个名字觉得耳熟，可能记错了。不说这个了，你在家怎么样？奶奶没为难你吧？”
“我没事。”柳如烟的语气还是有点闷闷的，“你也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尤其是……别跟别的小姑娘走太近。”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眼里只有老婆大人。”林雨赶紧顺毛捋，放软了声音哄道，“等我这边事了，马上回去给你赔罪，好不好？到时候任你罚。”
听筒里传来柳如烟轻哼一声，语气却明显缓和了：“谁要罚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遵命，老婆大人。”林雨笑着应下，挂了电话才松了口气，后背的伤都仿佛因为刚才那阵心虚，又隐隐作痛起来。
林雨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忧，又补充了句，“我真没事，后背的伤涂了药，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晚上我找机会给你回电话。”
“那你记得按时换药，别碰水。”柳如烟不放心地叮嘱，“还有，不管在哪，先找个地方休息，别硬熬着。”
“知道了，老婆大人。”林雨低笑一声，听着听筒里传来她被逗笑又带着嗔怪的轻哼。
挂了电话，他靠在座椅上，抬手按了按眉心。
柳如烟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后背的痛感似乎都清晰了几分，但更多的是暖意。
他从副驾储物格里翻出昨晚柳如意带给他的那个小药瓶。
拧开盖子倒出药膏，他反手往后背抹了些，清凉的触感缓解了钝痛。
他摇摇头，暗自责怪自己糊涂——这种时候问起别的女人，确实该让如烟多想。
不过这也侧面证实了苏清瑶的身份，苏家旁系小姐……林雨想着昨晚和早上时候苏清瑶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看来，这位苏小姐的故事，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林雨把车停在离魔都大学侧门不远的隐蔽处，换了件灰扑扑的连帽衫，帽檐压得几乎遮住眼睛，混在入校的学生里溜了进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教学楼里传来隐约的讲课声，倒比校外安静得多。
他记得柳如意是艺术系的，按着路牌摸到艺术系教学楼前，找了棵老樟树靠着，假装看手机，眼角的余光却盯着楼门口。
现在是上课时间，门口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抱着画板的学生匆匆进出，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背后的伤隐隐作痛，林雨换了个姿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上面还沾着点早上从酒店带出来的布料纤维。
他在心里盘算着，等如意下课出来，哪怕只能说上两句话，也得问问她和如玉的情况，顺便提一句苏小小，看看能不能套点消息。
风卷着落叶滚过台阶，教学楼里突然响起下课铃，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林雨立刻直起身，帽檐又往下压了压，目光紧紧盯着出口。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涌出来，讨论着刚才的课题，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潮水般漫过来。
他在人群里搜寻着柳如意的身影，忽然看见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他，视线却牢牢锁着楼梯口——是柳家的保镖。
他们显然也在等如意，只是没敢靠太近，怕引起注意。
林雨心里咯噔一下，往树后又躲了躲。果然，没过多久，柳如意背着画板从楼梯上下来，身边跟着两个女同学，脸上带着笑，可眼神扫过走廊尽头时，明显顿了一下，脚步也慢了半拍。
她肯定看见保镖了。
林雨屏住呼吸，看着柳如意和同学说了句什么，独自往走廊另一头走去，那里通向洗手间的方向，恰好要经过他藏身的樟树附近。
“姐夫？你怎么来了？！”柳如意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经过树旁时，飞快地往他这边瞥了一眼，眉头微蹙，目光落在他的后背——那里的衣衫隐约透出绷带的轮廓，“你的伤……换药了吗？”
林雨愣了一下，下意识挺直脊背，压低声音：“换过了，没事。”
“别大意。”柳如意脚步没停，手里的画筒悄悄往他这边倾了倾，挡住旁人的视线，“奶奶盯得紧，你别老往学校跑，万一被发现你动了伤口……”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保镖已经朝这边看过来，柳如意立刻扬起笑脸，和迎面走来的同学说笑起来，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刚结束的专业课上，仿佛刚才那句关心只是寻常问候。
林雨靠在树上，指尖摩挲着后背绷带的边缘，那里还隐隐作痛，心里却泛起一阵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