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年秋,山下来了一群难民。他们都是被倭寇祸害,失去亲人的同胞们,又有五十三个兄弟姐妹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民国二十五年五月十五,外面来了个自称抗联的人。原来是抗日游击队出身,后编入东北人民军。赵司令部在汤原,萝北一带发动群众,建立秘密抗日会。”
“民国二十三年冬,为筹措粮饷,弟兄们血洗了日本人的八里沟金矿,得黄金五百余两。“
“民国二十八年六月初八,今日带着兄弟们挖通岩层。这处山洞倒是隐蔽,鬼子追得紧,金条银元藏在此处最为稳妥。”纸张里夹着一张张泛黄的地图,标着“鹰嘴崖”,“断魂谷”等地名,末尾处用红笔圈出“秘洞”二字。
“腊月廿七,鬼子围山。大壮断了腿,最后仍抱然抱着手榴弹冲进鬼子堆里,他才十八岁啊。以前喝酒时还说,等打跑了鬼子,还要回家娶媳妇呢。”
日记最后一页,墨迹凌乱。
“民国三十一年九月初七,鬼子调来了大炮,老营快守不住了。兄弟们拼到了最后一粒子弹,剩下的兄弟也打光了。金条,古董,弹药都藏在这处山洞里。若是有后来人看到,别忘了,咱是中国人!”
何大江合上日记本,泪水已经打湿了手里泛黄的纸页。此刻是1967年,距离那段血火交织的岁月已经整整过去了二十五年。
“一阵风,王麻子,张大栓,老猴子,小山东,何老五。。。”他轻声念着那些刻在心里的名字,英雄们的音容笑貌如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现——他们扛着枪冲锋的身影,蹲在篝火旁分吃烤土豆的笑声,还有那临别时拍着胸脯说“活着见”的承诺。
“他们若是能看见今日的光景,该有多好啊!”何大江望着洞外的朝阳,喉间感觉发涩,“小鬼子早被赶回了岛上,咱们的河山,如今早已经换了人间!”
他举起火折子,山洞里崭新的三八大盖泛着冰冷的光泽,那是侵略者罪恶的印记;香瓜手雷静静的躺在角落里,仿佛还凝着硝烟的气息。
金条、珠宝在火光下闪烁,瓷器与玉件上的纹路里,藏着多少百姓的血泪与苦难。
何大江将日记本和山中的箱子悉数收进空间。这些沾着血与火的物证,是历史最沉重的见证---他要守护好它们,等待合适的时机,让后人知道,那些被尘埃掩埋的真相。
“叔!您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了!”何大江拉着雪爬犁回来,上面堆着狍子,野猪,野兔和野鸡。
知青点外,李红军和张建设正在焦急地张望。何大江一个人进山,他们都是提心吊胆的,山里危险,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李红军和张建设高高兴兴的把雪爬犁拖进知青点,屋子里面的几个人都出来了,一起帮忙卸货。
“百步穿杨的本事!”张建设摸着狍子皮上的枪眼,不住的惊叹道。
何大江笑着摆摆手,脸上带着狩猎归来后的疲惫却又透着满足。众人一边忙碌着将猎物分类处理,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丰盛的收获。
众人七手八脚卸下猎物,屋内瞬间又热闹起来。可喜悦中又藏着一缕缕的愁绪---何大江就要回北京了。
“叔,您真的要走吗?”一向恬静的费秀美忽然红了眼眶,眼泪“簌簌”的落下,“我们舍不得您。”
夜幕降临时,知青点的小屋里昏黄的灯光摇曳着。众人围坐成一圈,沉默得能听见炭火“噼啪”的声响。
何大江看着眼前这些朝夕相处的年轻人,心中也满是不舍。
“傻孩子,叔也舍不得你们。”何大江轻轻的拍着费秀美的后背,“但叔得回去。不过你们要相信---日子会好起来的。”
“叔,您这份情,我们会记得一辈子!”李红军声音哽咽着,其他知青们纷纷点头,眼眶都泛着红。
“活下去,才有希望。”何大江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你们看这山里的草木,经霜历雪仍要生长。人也要这样,再难也要挺住。”
张建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叔,您说得对。我们不能放弃,要像这山里的松树一样,经得起风吹雨打。”
“就是这股劲儿!”何大江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欣慰。“你们要互相扶着,遇着难处一起扛。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闯过去。”
那夜,众人聊了很久,回忆里掺着欢笑与泪水,更藏着对未来的憧憬。直到炭火将熄,才依依不舍地睡去。
绿皮火车碾过北国的铁轨,终于在五月二十六日清晨抵达北京站。
何大江随着人流下了火车,抬头看着北京的天空,忽然有些恍惚。从哈尔滨采购的物资满满的拖了两个的行李包,哈尔滨的红肠,风干肠和大列巴,长白山的人参,鹿茸和榛子,更多的像冻梨,粘豆包,山核桃,木耳,蘑菇什么的,空间里更是堆得满满当当的,都装了不少。
“大江!大江!”
王秀兰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她身后跟着小赵,小陈几个办事员,正在踮着脚往车厢里张望。
“可算回来了!”王秀兰抓住他的手腕,心疼的说道,“你这趟差出的,人都瘦了一圈!”她转头嗔怪身后的几个年轻人,“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帮何主任拎行李!”
三个小伙子七手八脚地接过何大江的行李包,哈尔滨红肠的咸香混着榛子的坚果气息便飘了出来。
小陈抽了抽鼻子,笑道,“何主任,这是把东北黑土地都搬回来了吧?这红肠香得嘞!”
“冻梨在底层,得回去赶紧存冰窖里。”何大江拍了拍行李包,又转头对小陈说道,“大列巴得用湿布捂着,不然硬得能砸核桃了。”
“先回家。”王秀兰望向远处,“巧云和孩子该等急了。”
小赵忙不迭点头,“我开车送您!您先好好歇几天,工作的事不急。”
晨光中,何大江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四九城,忽然想起山洞里那句“若有后来人”。他感受了一下空间里面的日记本---那些被火折子照亮的金条,手雷与血泪,此刻正与他一同踏上归途。而他知道,有些故事,终究是要讲给更多的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