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年春,陕北米脂的黄土高坡上,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骤然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
曹家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村民们陆续出现高热,咳嗽,皮肤红疹等症状,村里的老郎中束手无策,只得紧急向县里求援。恰逢北京援陕医疗队正在黄土高原巡回,接到消息后立即安排进驻。
医疗队由队长王建国,副队长陈秀兰,防疫干事薛和平率先抵达,次日,会合了从李家沟赶来的援陕人员---副主任何大江,米脂县卫生局邝春芳副局长,以及医生董怀生一行。
第二天,王建国组织人员在村公所召开紧急会议,参会者除了医疗队成员,还有米脂卫生局的邝春芳,何大江以及从李家沟过来知青阎解旷,民兵队长栓子,村支书周福生,还有插队知青棒梗。
先划隔离区!王建国和陈秀兰事先已经沟通过。
发热区安置确诊病人,观察区留置有症状未确诊者,清洁区供健康村民和工作人员使用。王建国目光一一的扫过在场的人员。
“邝局长,何主任。” 王建国开始分配任务。“你们两位,带领流调组,由周支书派人配合,务必每家每户走访,记录发病时间,接触史和饮食情况。”
“我和董大夫负责配药,留在隔离区随时观察。” 副队长陈秀兰翻开笔记本,“目前,初步判断是急性呼吸道传染病,需要磺胺类抗生素和清热解毒中药。”
“和平,你负责收集异常情况。” 王建国抬头看向薛和平,“比如最近有无野物活动,水源污染,还要准备防疫物资清单,等待通知。”
“我带栓子和其他知青去老乡家借门板搭临时床位。” 棒梗是插队知青,今天表现非常不错,是主动请缨。“何主任说发热区至少需要三十张床位,清洁区也要十来张备用的。”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何大江与邝春芳带着流调组走到村口的时候,老枣树下几位白发老人正蜷缩跪在青石板上烧黄纸钱,烟灰混着香灰在微风中飘散。
山神爷啊,开开眼哇。。。!”村子里面的张老太拐杖放在一边,额头抵着地面,嘴里喃喃的念叨。
“老妗妗,起来坐哇!”邝春芳半蹲着去扶张老太,指尖刚触到老人的手背,就被猛地甩开。
“这都是老辈子留哈的老规矩咧!“周支书铁青着脸站在一旁,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村里的老汉儿们谁劝也白搭,不顶事儿!
“前年子旱得紧,求雨咧;去年子蝗虫灾,拜土地爷哩。“ 周支书没好气的对几个老头老太太说道。“这遭子染了瘟病,自然要烧纸请罪哈!”
“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这是山神爷发怒了!” 这位七十岁的老妇人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惶恐。“得请云游道士来做法事,喝符水才能消灾。”
“就是!” 她身后,李二爷抖着花白胡子附和。“前年旱灾,不也是请了道士求雨才下的雨?”
周支书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他撸起袖子想吼两句,可看着老人们浑浊的眼睛,喉咙像塞了团湿棉花。
“婶子们哇,大爷们咧!”邝春芳掀开随身药箱,露出玻璃瓶里的青霉素药片和体温计,“咱们先量个体温哇?您几位看咋样儿?”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躁动起来。穿着对襟袄的赵阿婆突然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山神爷嗳,开开眼哇!”
“先找年轻后生和知青,把感染的人隔离起来。” 何大江心头一紧,转身对周支书说。“再熬两大锅艾草水,挨家挨户发口罩---就说这是山神爷托梦的新法子。”
与此同时,董怀生和陈大夫已进入隔离区,他们穿着油布裹棉袄的自制防护服,戴着浸醋纱布口罩。
董怀生翻开记录本,开始询问第一个病人,大娘,您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发热的?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没有?
“俺家那口子三天前从镇上回来,肩上扛着半袋米,夜里就烧得说胡话。。。” 大娘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外面,嗓音嘶哑如破锣。
董怀生注意到她指甲缝里的暗红血渍,应该是她抓挠皮肤留下的痕迹。
陈大夫蹲下身,用竹片撬开大娘的嘴唇,舌面上的白苔厚得如同积雪,这是典型的高热症状的表现之一。
必须立刻隔离她丈夫。陈大夫转头对随行的年轻护士道。“小李,你通知一下王队长。”
村东头的流调小组正分三路展开工作,邝春芳带着小张护士沿着土路往东走。
第三户的黄狗最是凶。小张护士抓紧了记录本,她想起方才那户人家,穿蓝布衫女人抱着发烧孩子的焦虑模样。
先记症状。邝春芳翻开李小宝的眼皮,患儿三岁,昨夜突发高热伴呕吐,接触史待查。
他们继续往村东头走,第四户的门虚掩着,邝春芳推门进去,王婶正坐在炕沿上剥玉米,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她抬头的时候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未擦净的泪。
“俺家建设昨儿个烧得说胡话,一会儿喊冷又一会儿喊热的。” 她指了指炕头蜷缩的年轻人,额头上敷着湿毛巾。
邝春芳掀开毛巾,年轻人的脸烧得通红,她用竹片撬开他的嘴,舌面白苔更厚,且边缘带着血丝。
这是典型的伤寒症状。她转头对小张说,记上王建设,二十岁,高热两日伴寒战,三日前从镇上运煤归来。
正午时分,流调小组在临时隔离区集合。何大江蹲在帐篷外啃玉米馍当午饭,抬头看见董怀生和陈大夫从隔离区走了过来。
流调结果出来了。邝春芳从后面,拿着报告。
我们调查了二十三户,其中十五户有发热症状,七户有呕吐腹泻,三户有皮疹。邝春芳指着报告上的数据,初步判断是伤寒混合流感,传染源可能是村东头的井水。
井水必须立即检测。陈大夫摘下口罩,露出被醋味熏得发红的鼻头。
他转头对小李护士说,通知王队长,让村民暂时饮用开水,不要直接饮用井水。
午后,医疗队在村公所的土坯房里召开紧急会议。
午后,医疗队在村公所的土坯房里召开紧急会议。王队长用红笔在村东头的井口画了个圈。这是传染源的可能性最大。他指了指地图上的标记,我们需要采集水样,尽快送到县里化验。
王队长,我这边有个情况。薛和平举手站了起来,。
我在村里调研的时候,棒梗给了我一个信息,说村里的水渠半年没清淤了。他翻开笔记本,上面记得密密麻麻的。
我让村里的知青帮忙,调查了田鼠活动轨迹与村寨距离。薛和平拿了一张纸一个笔画着示意图,你们看,据说曹家集的水眼都在这边。粪堆分布规律,水源污染可能性非常的大?
此刻,村中传来几声狗子的叫声,山风卷起了黄土,何大江望着窗外起伏的黄土高坡,深知这场与疫情的赛跑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