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主持人清了清嗓子的声音。
“八十万元——第一次。”
陈砚舟的手还搭在双肩包上，指节轻轻抵着拉链头。他没抬头，只是盯着手表秒针走完第三格。三秒，是他给自己设定的冷静周期，不多不少。前排那个灰西装男重重把号牌拍在桌上，动作干脆得像在剁排骨，眼神扫过四周，带着点“谁还敢加”的挑衅意味。
没人动。
连之前频频举牌的胖子都缩回了手，手指离开眼镜框，整个人往后靠了靠。
第二次喊价即将出口的瞬间，陈砚舟抬起了手。
“八十一万。”
声音不高，也不低，就像食堂打饭时说“加个蛋”那么自然。
全场静了一瞬，接着是窸窣的议论声。有人扭头看他，有人低头翻资料，还有人直接掏出手机开始查这块地的历史成交价。
灰西装男猛地转过身，脸涨得有点红：“就多一万？你这是闹哪一出？”
陈砚舟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动：“您去年在南区拿的那块地，现在挂牌价多少？”
对方一愣，瞳孔猛地一缩，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开始躲闪。
“七十八万买的，挂出去一百二，中介费另算。”陈砚舟语速平稳，“但挂了三个月才出手，对吧？”
那人没吭声，但眼神变了。
周围人听到这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灰西装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所以啊，”陈砚舟轻轻放下手，“您出到八十万，已经是咬牙撑住的心理线了。再多一万，账就算不过来了。我给您留了个台阶，也省得大家耗在这儿看谁脸更黑。”
周围几个人忍不住笑出声。
孙浩从前面绕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压低声音：“你小子真不怕他一口气顶到八十二？”
“怕什么？”陈砚舟拉开包，拿出蓝笔，在本子上写下“81万成交”，然后画了个圈，“他要是真敢往上跟，说明他不是炒地皮的，是来砸钱练胆的。那种人，我不用防，他们自己会破产。”
孙浩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摇头笑了：“你说你穿这身旧衣服进来，我还以为你是来蹭座位的。现在看，倒像是专门来给这群西装革履上课的。”
“本来就是课。”陈砚舟合上本子，“学费八十一万，外加一场心理战。”
主持人终于敲下锤子：“成交！八十一万元，归这位先生！”
掌声零星响起，大多是出于礼貌。毕竟在这种场合，真正的赢家往往是最安静的那个。
陈砚舟没起身，也没去领确认函，而是先摸了摸口袋里的红笔——那是系统任务完成的信号。果然，几秒后，手机屏幕无声亮起：
【任务“参与小型地产拍卖会”完成】
【奖励：财富值，解锁“小型地产投资”人脉资源卡x1】
他指尖一点，确认领取。
账户余额同步刷新，两万财富值稳稳落袋。这笔钱可以直接兑换成现金，也能留着等下一个技能卡打折时买个高级点的分析工具。至于那张人脉卡，他知道系统会在未来几天自动匹配一个合适的人选，可能是某个做社区改造的小老板，也可能是擅长报建流程的老江湖。不急，到时候自然会出现。
他把手机收好，这才站起来，顺手把双肩包甩上肩。
“这就走了？”孙浩问。
“不走等什么？等他们请我上台分享竞拍心得？”陈砚舟笑了笑，“再坐下去，说不定就得被拉去合影了。”
“你还真不想露脸？”
“脸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上新闻的。”他往门口走，“我现在最该做的事，是找个银行转账，把尾款付了。不然明天这块地又被人抢注了，我可没心情再来一次‘心理博弈’。”
孙浩跟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周强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让他带的文件他已经交给你认识的那个汽修厂老板了。人家看完说……有点意思，想约你聊聊。”
“哦？”陈砚舟脚步没停，“让他先准备一份近三年的现金流报表，再谈合作。”
“你连面都没见就要报表？”
“见面是讲感情的，谈钱得看数字。”他推开拍卖厅的大门，外面傍晚的风扑面而来，吹得牛仔外套袖口微微翻动，“再说，我又不是去找朋友喝茶，我是去评估风险。”
两人走到大厅外的台阶上，夕阳斜照，把影子拉得很长。
孙浩点了根烟，眯着眼说：“其实吧，刚才那一万块，很多人会觉得你在赌。”
“这不是赌。”陈砚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拍卖厅的牌子，“这是计算。他知道八十万是极限，我也知道。我只是比他晚一秒说出来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在七十五万就拿下？非得拖到八十？”
“因为太早拿下来，别人会觉得我捡了便宜，后面打交道容易被压价。”陈砚舟语气轻松，“现在呢？我花了八十一万，看起来像是拼到最后的狠角色。以后谈合作，他们第一反应不会是‘这小子能砍价’，而是‘这人不好惹’。”
孙浩吐了口烟，半晌憋出一句：“你这脑子，不去当反诈讲师真是浪费了。”
“我这不是已经在教了吗？”陈砚舟抬手看了看表，“刚才那一课，学费可是八十一万。”
孙浩笑得差点呛到。
陈砚舟没再说话，沿着台阶往下走。晚风吹过，街边的路灯陆续亮起，映在他肩上的旧书包上，拉链头一闪一闪。
他路过公交站时，习惯性摸了摸口袋，确认红笔还在。刚准备坐下等车，他发现长椅上有一本被遗落的笔记本，封面写着“商业策划案例集”。他好奇地翻开，里面是一些关于小型商业项目的策划思路和数据分析，虽然有些稚嫩，但其中一些创新的点子让他眼前一亮。他正看得入神，旁边一位路过的老人看到他手中的笔记本，笑着说道：“小伙子，看这么认真，是对商业感兴趣啊？”陈砚舟抬起头，礼貌地回答：“是的，大爷，我觉得这里面有些想法挺有意思的。”老人点点头，说：“现在年轻人有想法的多了，但能落到实处的少啊。”陈砚舟笑了笑，说：“大爷，我觉得只要肯钻研，把想法和实际结合起来，还是有机会的。”老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便慢慢走开了。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银行到账通知。
他看了一眼金额，没点开详情，直接锁屏放回兜里。
这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陈砚舟？”司机探出头，“王峰让我来接你。”
陈砚舟站在原地，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