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检灯亮起绿光。
陈砚舟把手机放回口袋，抬脚往办公室走。仓库那边已经安排好第一批主板的排产顺序，赵阳跟技术组的人留在现场盯着，他得回去处理后续流程。
刚推开玻璃门，迎面撞上赵阳冲过来的身影。
“出事了！”赵阳喘着气，手里举着平板，屏幕正对着热搜词条，“咱们上热搜了，#xx智能家有辐射隐患#，第三名！”
陈砚舟停下脚步，没说话，接过平板看了两眼。
评论区全是“谁买谁傻”“开发商装这种产品就是不负责任”“孩子住进去会不会得白血病”。
底下还有几张图，是某社交平台用户发的检测报告截图，标题写着“权威机构实测，智能家居辐射超标三十倍”。
“假的。”陈砚舟直接说，“第一，报告没盖章；第二，检测单位是‘江川市健康生活研究院’，查过吗？”
赵阳摇头：“没人听过这名字。”
“那就是野鸡机构。”陈砚舟把平板还给他，“转发量多少？”
“三小时不到，八千多条，带话题的帖子三百多个，还在涨。”
陈砚舟转身走进会议室，打开投影仪，调出后台数据面板。屏幕上跳出近十二小时的舆情走势曲线，一条红线突然拔高，像断崖一样冲上顶点。
“通知所有人，紧急开会。”他说。
十分钟后，团队核心成员到齐。
数据分析组把所有相关帖文做了抓取，筛选出五百二十七条首发内容。经过语义比对，发现用词高度一致，比如“长期接触会导致细胞变异”“孕妇和儿童禁用”这类说法，在七十三个不同账号里一字不差地出现。
“模板文。”技术负责人指着屏幕，“而且发布时间集中在十分钟内，Ip地址显示来自城东软件园b座三层，那地方是出了名的水军窝。”
“再查。”陈砚舟说，“这些账号最近还关注过什么项目？”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超过六十个账号曾转发振海地产旗下楼盘的宣传内容，其中二十个账号在三天前集体删除了历史动态。
会议室安静下来。
“吴振海干的。”赵阳咬牙，“上次被你搞掉原料供应的事还没完，现在换招了。”
陈砚舟没接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系统之前推过一条人脉任务——“结识市网信办舆情分析专员”，奖励是“基础声誉管理指南”。他当时没接，觉得清者自清，现在看来，信息传得比真相快得多。
“他们不在乎真假。”他说，“他们只要让人怀疑就够了。”
话音刚落，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来电显示：宏远置业，王经理。
是这次合作楼盘的负责人。
陈砚舟按下接听键，听对方语气有些焦急，他心里快速思索，知道这是关键一步，一旦对方按下暂停键，其他合作方必然跟进。项目停滞，口碑崩塌，前期所有努力都会白费。但他没有犹豫，果断说道：“目前所有指控都没有证据。我们自己做过三次第三方检测，报告可以随时提供。”
“可老百姓不信这个。”王经理顿了顿，“我们销售中心已经有客户来问了，有人扬言要退房。我这边压力很大，能不能先暂停安装？等事情查清楚再说？”
这是关键一步。
一旦对方按下暂停键，其他合作方必然跟进。项目停滞，口碑崩塌，前期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陈砚舟没有犹豫：“可以。”
电话那头一愣：“你同意了？”
“但我提三个条件。”陈砚舟说，“第一，明天上午我们启动全型号产品安全复检，全程公开录像；第二，检测机构由您指定，费用我们出；第三，如果真有问题，我们全额退款，并承担您的连带损失。”
王经理沉默几秒：“你要真敢这么做，我就继续装。”
“不止。”陈砚舟补充，“我还希望您能帮个忙——把那些造谣的帖子转给我们法务。真正该警惕的，不是我们的产品，是有人想借您的项目做文章。”
挂掉电话后，会议室里气氛松了一点。
“你还真答应他暂停？”赵阳皱眉。
“不答应也得答应。”陈砚舟说，“他要是不信，只会偷偷换别人的产品。现在让他看着我们查，反而能重建信任。”
“那发布会怎么办？原计划下周才开。”
“提前。”陈砚舟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四个字：事实、速度、信任。
“他们要打舆论战，我们就用这三样反击。”
陈砚舟看着团队成员，表情严肃地说：“我们现在面临的这场危机，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想通过舆论打压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赵阳，你负责联系本地三家主流媒体，一定要诚恳地说明情况，邀请他们参与检测过程，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和产品的质量。技术组，你们要准备详细的拆解演示，把主板、电源模块、信号发射单元都列出来，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讲解，让老百姓都能明白我们的产品没有问题。公关组，你们整理客户名单，挨个打电话说明进展，重点强调‘无实证指控’这一点，安抚好客户的情绪。”
赵阳挠挠头，皱着眉头说：“陈总，这样做真的能行吗？万一媒体不买账，或者客户还是不相信怎么办？”
技术组的小王也担忧地说：“是啊，而且准备拆解演示时间这么紧，能做好吗？”
陈砚舟眼神坚定，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说：“我相信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证据和诚意，媒体和客户会看到我们的努力。时间紧任务重，但我们不能退缩，这是我们证明自己的机会。大家要团结一心，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团队成员们听了，纷纷点头，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要不要下架宣传？”有人问。
“不下。”陈砚舟说，“越躲越像有鬼。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怕查。”
赵阳挠头：“可万一检测出问题呢？哪怕一点点？”
技术组的小李也附和道：“是啊，这风险有点大。”
陈砚舟眼神坚定地说：“那就认。但不能因为怕出事就不做事。我们现在每停一步，等于给他们递一把刀。”
他坐回椅子，打开电脑，调出系统界面。
【优化售后服务流程】任务倒计时还剩61小时。
他顺手点进人脉模块，翻出之前未领取的那个任务卡——“结识市网信办舆情分析专员”。
这次点了确认。
页面刷新，提示：【已解锁联系人：李维，市网信办信息监测科】。
他把号码复制下来，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您好，我是陈砚舟，江川智能家项目负责人。我们正在遭遇大规模虚假信息攻击，需要协助固定证据链，请问您这边能否配合公证存证流程？”
对方语气谨慎：“你们有初步证据吗？”
“有Ip集群、内容模板、账号关联路径。”陈砚舟说，“我可以立刻发送。”
“发吧。”对方说，“如果确认是恶意炒作，我们可以启动快速响应机制。”
挂断后，陈砚舟把资料打包发过去。
赵阳在一旁看着：“你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
“不认识。”陈砚舟说，“系统给的。”
“你还真信那个看不见的东西？”
“我不信它。”陈砚舟说，“我只信它提供的选择。”
窗外天色渐暗，办公楼里的灯一盏盏亮起。
三块屏幕摆在陈砚舟面前：左边是实时舆情曲线，中间是检测机构联络进度表，右边是媒体邀约名单。
他已经打了十二通电话，确认五家媒体愿意派记者到场，两家电视台表示可以做跟踪报道。
法务组完成了首批二十条重点造谣帖的公证申请，等明天上班就能提交。
技术组把产品拆解流程做成了动画演示，连小学生都能看懂。
他端起桌上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
赵阳靠在门边：“你说吴振海看到这些，会不会收手？”
“不会。”陈砚舟说，“他花了钱，就得看到效果。现在收，等于认亏。”
“那他下一步会干嘛？”
“加码。”陈砚舟放下杯子，“可能雇人假装消费者去投诉，或者找所谓的‘专家’上节目爆料。”
“我们还能扛住？”
“扛不住也得扛。”陈砚舟打开笔记本，红笔在“品牌危机应对”项下划了一道线，“只要我们不断供、不撤宣传、不停检测，他就没办法让我们看起来心虚。”
赵阳叹了口气：“你说我们做智能家居，怎么搞得像打仗？”
“本来就是。”陈砚舟说，“有钱的是老板，有脑子的才是赢家。”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三十二分。
屏幕上的舆情曲线还在波动，但上升趋势已经开始放缓。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手指移到鼠标上，点开第一位记者的联系方式，按下拨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