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走后，陈砚舟回到办公室，把牛肉干放在桌上，顺手打开邮箱准备跟进高校合作的事。刚点开林悦发来的立项模板，门被敲了两下。
张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平板，脸色不太轻松。
“有事？”他抬头。
“出情况了。”她走进来，把平板放在桌上，手指划了几下，调出一张图表，“过去三天，订单转化率掉了19.6%。”
陈砚舟盯着那条往下冲的线，没说话。
“振海智能健康上线了新产品，叫‘医瞳pro’。”张莉继续说，“功能和我们主推款重合度很高，价格低了20%，宣传主打‘全民可用’‘基层医疗首选’。”
他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他们成本能压这么低？”
“暂时不清楚。”张莉摇头，“但他们用的是第三方云服务打包方案，服务器支出比我们早期还便宜。另外，他们没提算法迭代周期，也没公布训练数据来源——大概率是拿现成模型改的。”
陈砚舟靠回椅子，目光落在白板上昨天刚写下的四条执行项：外包切换、供应商重谈、人力调配、科研立项。旁边还贴着财务部打印的成本重构文件，上面是他签的名字。
这才刚稳住内部节奏，外头就来了这一手。
“客户反应呢？”
“三家暂停续约，五家要求重新议价。”张莉语气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半拍，“原来排前三的潜在客户，今天上午全改口，说要‘重新评估性价比’。”
办公室很安静，只有电脑风扇轻微的嗡声。阳光照在桌角，映出一道细长的光带。
他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拿起红笔，在原有四条下面写下第五条：
【对手启动价格战｜策略待定】
写完，他转身看着张莉：“召集市场组核心成员，一小时后开会。”
“你要做什么？”
“我要知道三件事。”他说，“第一，他们这价格能撑多久；第二，受影响最大的客户是谁；第三，有没有客户明确说更看重准确率而不是便宜。”
张莉挑眉：“你打算反向定价？”
“不。”他摇头，“谁先降价，谁就赢了节奏。他们想逼我们跟着降，打乱计划，耗我们现金流——这局不能按他们写的剧本走。”
“那你打算怎么办？”
“换规则。”他说，“价格战是他们的起点，不是我们的终点。”
张莉没再问，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门关上前，她回头说了一句：“我让团队把竞品资料整理出来，十点半前发你邮箱。”
他应了一声，坐回位置，打开系统界面。
任务栏弹出一条新提示：
【旁听一场行业竞争分析会】
奖励：财富值+500，技能卡“基础市场研判”（限时24小时）
倒计时：00:58:32
他看了眼时间，十点零三分。会议还有不到一小时。
他顺手点开邮件客户端，搜索“振海智能健康”，翻出对方官网发布的新闻稿。页面设计得很干净，主打“科技普惠”“服务下沉”，配图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在乡镇卫生院操作设备。
又点开几个科技媒体账号，发现从昨晚开始，陆续有文章推送，标题都是“医瞳pro发布，AI医疗进入百元时代”。
评论区一片叫好。
他往下拉，看到一条留言：“之前看那个什么舟记科技的产品，贵得离谱，现在总算有良心企业做平价替代了。”
他没笑，只是把这条截图保存，拖进新建的文件夹，命名为：“舆论引导样本”。
接着打开企查查，搜“振海智能健康”。公司注册时间三个月，法人代表是吴振海表弟，注册资本五百万，实缴未知。股东结构复杂，层层嵌套，但最终控制人还是振海地产。
果然是他。
上次在联盟会议上，有人提到吴振海在接触几家技术团队，当时他没太在意。现在看来，人家不是在找合作，是在造枪。
他合上笔记本，起身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水有点烫，喝了一口，味道苦但清醒。
回来路上碰见财务小张，抱着一叠报销单往会计室走。
“钱的事怎么样？”小张问。
“还能撑。”他说，“只要不乱烧。”
“听说外面打价格战了？”
“嗯。”
“咱们跟不跟？”
“不跟。”他摇头，“我们现在拼价格，等于自废武功。”
小张皱眉：“可客户不管这些，他们只看哪个便宜。”
“那就让他们知道，便宜的背后是什么。”他说。
小张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走了。
陈砚舟回到工位，打开团队协作平台，看到市场组已经建了个临时群，名叫“应对振海报价行动”。张莉在里面发了第一条消息：“所有渠道反馈汇总，九点前交。”
他又点开技术部群，老李刚刚发言：“服务器负载这几天没涨，说明流失的用户没转向高频使用场景，可能是观望群体。”
这个信息很重要。
真正依赖系统的客户还没动，动摇的大多是中间层和边缘用户。这些人容易被低价吸引，但也容易因为体验差而回头。
他记下这一点，准备会上提。
十点二十五分，会议室门推开，市场组五个人陆续进来。张莉最后一个到，手里拿着打印好的报告。
“人都齐了。”她说，“我先同步最新数据。”
投影亮起，屏幕上是一张对比图。
左边是他们产品的主要参数：本地化训练数据量、误诊率、响应速度、售后服务响应时间。右边是“医瞳pro”的公开信息，大部分字段空白，只有价格那一栏标着鲜红的“-20%”。
“他们的宣传材料避开了所有技术细节。”张莉说，“只强调‘易用’‘便宜’‘快速部署’。”
“有没有试用报告？”他问。
“有。”一名女同事递过一份文档，“我们托关系搞到了测试机，用了两天。基本功能能跑通，但在复杂影像识别上误差明显，尤其是儿科肺部结节，漏报率高达37%。”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他们敢卖，就不怕出事？”有人问。
“怕。”陈砚舟开口，“但他们算准了两点：一是基层医疗机构缺乏专业审核能力；二是出了问题，责任可以推给‘辅助诊断工具’这个定位。”
“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人问，“总不能看着客户被抢走。”
“我们不做价格回应。”他说，“做价值澄清。”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产品质量的笃定，以及对市场规则的清晰认知，仿佛在这个充满诱惑的价格战迷雾中，坚守着一片属于自己的光明高地。
众人抬头。
“我们要把训练数据来源、算法迭代记录以及临床验证报告等，事无巨细地整理成一份‘透明账单’。”陈砚舟站起身，走到屏幕前，神色坚定地开口，“每一个数据的采集过程、算法每一次优化的依据，还有临床验证中的实际效果对比，都要详细呈现。不仅如此，我们还要邀请权威机构进行审核背书，确保这份账单的公信力，然后公开发布。”
“公开？”张莉愣住。
“对。”他点头，“让所有人看到，为什么我们的系统贵20%。是因为我们用了十万例真实病例训练，是因为每周更新模型，是因为有三班工程师随时响应。”
“万一他们照抄呢？”
“抄不了。”他说，“他们没有数据积累，没有技术团队，更没有医院合作网络。他们卖的是壳，我们卖的是核。”
会议室里气氛变了。
有人开始记笔记，有人拿出手机拍屏幕。
“另外。”他继续说，“从今天起，所有正在洽谈的客户，安排一次远程演示。不讲功能，只讲一次误诊案例的纠正过程。”
“具体怎么做？”
“找一个典型病例。”他说，“展示系统如何从模糊影像中识别出早期病变，而人工阅片漏掉了。然后告诉客户，这个差价，买的是一个人的生命机会。”
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张莉低声说：“这招狠。”
“不是狠。”他纠正，“是真实。”
会议进行到一半，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系统提示：
【任务完成：旁听一场行业竞争分析会】
奖励已发放：财富值+500，技能卡“基础市场研判”（限时24小时）
他看了一眼技能卡说明：可在接下来决策中提供市场趋势判断支持，持续一天。
他没多看，收起手机，继续主持会议。
“最后一件事。”他说，“联系之前退单的三家客户，主动打电话。”
“我们降价求他们回来？”
“不。”他摇头，“告诉他们，我们不降价，但我们愿意免费提供一个月深度服务支持，帮他们做一次全机构诊断流程优化。”
“这不是白送？”
“是投资。”他说，“让他们亲身体验什么叫‘贵得有理由’。”
张莉笑了：“等他们用习惯了，再想换回去，就得掂量掂量了。”
“对。”他点头，“我们要让他们明白，便宜不是优势，可靠才是。”
散会后，大家陆续离开。
他留在会议室，把刚才讨论的重点整理成几条待办事项，发到管理层群。
刚发完，张莉折返回来。
“还有一件事。”她说，“刚收到消息，振海那边在联系媒体，准备做一轮‘AI医疗价格革命’专题报道。”
他抬眼。
“时间定在后天上午十点，发布会地点在江川国际会展中心。”
他沉默两秒，问：“他们请了哪些人？”
“两家社区医院院长，三个基层医生，还有一个卫健委退休干部。”
“懂了。”他说，“他们是想立‘惠民形象’。”
“我们要反击吗？”
他站起身，拿起外套。
“不急。”他说，“让他们先把戏唱完。”
他走出会议室，脚步没停。
路过前台时，顺手给林悦发了条消息：“帮我查一下，近三年国内医疗AI误诊纠纷案，有多少是因为系统精度不足引起的。”
发完，他走进电梯。
按下楼层键的瞬间，手机又响了。
是周强。
“砚哥！”声音很大，“体校那俩python兄弟我带来了，你现在方便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