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外。
张梦鹤看着手下的兵，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这些年为官的种种瞬间。
大明已是病入膏肓，难道真要为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朝廷愚忠吗？
张梦鹤跪在雪地里，寒风吹透了他的铠甲，却远不及心里的寒意刺骨。
他想起天启年间刚入军营时，教官握着他的手教他握枪，说 “当兵要护百姓，要忠朝廷”；
想起崇祯三年，他在陕西剿流寇，百姓们端着热粥送到营里，对他说 “将军辛苦了”；
可现在，他护的百姓被清军屠戮，他忠的朝廷却让他向凶手赔罪，死去的弟兄连句公道话都得不到。
“将军，咱们不能再忍了！” 身边的副将李诚红着眼，声音带着颤抖，“朝廷眼里根本没有咱们，没有百姓，再跟着这样的朝廷，咱们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张梦鹤猛地抬头，看着李诚，又看了看周围士兵们期待的眼神，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反？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要反朝廷，可不反，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怎么面对太原的百姓？
可反了之后呢？
他们是明军，不是流寇，没有根据地，没有粮草，投靠谁去？
李自成？他是流寇，当年在陕西杀了不少百姓，靠不住；
皇太极？那是异族，杀了多少汉人，更不能投。
“投靠谁…… 咱们能投靠谁啊……” 张梦鹤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
他想起这些年，朝廷里党争不断，官员们贪污腐败，百姓们流离失所，大明早就不是他当年想守护的那个大明了，可除了大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开口：
“将军，咱们不如投靠东江军吧！我听说东江军的毛少帅，在辽东打鞑子很厉害，还开仓放粮，保护百姓，去年海州大战，还赢了鞑子和登州水师呢！前几天，我听一个从辽东来的难民说，毛少帅在辽东给百姓分田地，免赋税，比朝廷好多了！”
“东江军？毛承克？” 张梦鹤心里一动。
他确实听过毛承克的名字，去年海州大战，毛承克以少胜多，打败了吴三桂和登州水师，在明军里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他一直以为，东江军和其他割据势力一样，没想到居然真的在保护百姓。
“可…… 咱们跟东江军素不相识，毛承克会收留咱们吗？” 张梦鹤有些犹豫。
“将军，现在咱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李诚看着他，语气坚定，“就算毛少帅不收留咱们，咱们跟着他打鞑子，保护百姓，也比跟着朝廷向鞑子赔罪强！”
张梦鹤沉默了，他想起雪地里弟兄们的尸体，又记起了城里百姓们绝望的眼神，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可还没等他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烟尘滚滚，朝着太原城外赶来。
“将军，是骑兵！好像是东江军的旗帜！” 一个士兵指着远处，兴奋地喊道。
张梦鹤连忙站起身，朝着远处望去。
只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旗帜上的 “毛” 字在风雪中格外醒目，为首的将领，正是东江军突骑营统领宋柏。
宋柏他们接到收置难民的命令后便马上从锦州出发，日夜兼程跑了十天终于赶到了太原。
这时宋柏勒住马，看着城外的明军和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心里一沉。
他翻身下马，走到张梦鹤面前，抱拳道：“张将军，在下东江军宋柏，奉平虏伯毛少帅之命，前来接应太原的难民和弟兄们。毛少帅说了，只要是愿意打鞑子、护百姓的，东江军都欢迎！”
张梦鹤看着宋柏，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骑兵，个个精神抖擞，铠甲整齐，手里的燧发枪闪着寒光，不像是乱兵，倒像是真正的仁义之师。
他突然跪了下来，声音哽咽：“宋将军，我张梦鹤，愿率手下弟兄，投靠毛平虏伯！只求能为死去的弟兄报仇，能保护百姓，不再受鞑子欺负！”
宋柏连忙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将军快起！毛少帅说了，大家都是汉人，都是为了打鞑子、护百姓，不必多礼！我带来了一些棉衣和粟米，先给弟兄们和百姓们分了，等过几天，咱们就回辽东，那里有咱们的根据地，有吃的，有穿的，再也不用受这份气！”
士兵们听到这话，一个个都欢呼起来。
百姓们也围了过来，看着宋柏带来的棉衣和粟米，眼里满是希望。
王老汉的老伴抱着小花的旧棉袄，走到宋柏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宋将军，谢谢你们，谢谢毛少帅，你们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
宋柏连忙扶起她，笑着说：“大娘快别这样，保护百姓是咱们该做的。咱们东江军，就是为了让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鞑子和乱兵的欺负！”
济尔哈朗在城里看到这一幕，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却不敢出城阻拦。
他们已经对东江军有了深深的阴影，哪怕只是一支小部队骑兵，他们也不敢贸然出击。
何况城外还有对他们恨之入骨的太原明军，他要是出去，未必能讨到好。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跟着东江军离开，心里只能无能狂怒：“毛承克！张梦鹤！这笔账，迟早要跟你们算！”
张梦鹤和宋柏一起，带着明军士兵和百姓们，朝着辽东方向出发。
一路上，宋柏让人把崇祯令张梦鹤向清军赔罪的事写成告示，贴在沿途的村落里。
百姓们看到告示，纷纷骂崇祯昏庸，不少人也跟着加入队伍，朝着辽东走去。
远在金州的毛承克，收到宋柏的消息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对赵守忠说：“张梦鹤是个好将领，手下的士兵也都是好样的。他们来了，咱们东江军又多了一份力量，打鞑子、护百姓，又多了一份底气！”
赵守忠点了点头，笑着说：“少帅，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投靠咱们，辽东的百姓也越来越拥护咱们，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拿下盛京，把鞑子赶出辽东，就算是更进一步入主中原也不是难事！”
现在东江军的内部早就对腐朽的大明朝廷没有了丝毫敬重，这种大逆不道之话已经到了随口就说的程度。
毛承克看着舆图上的辽东，笑了笑：“就你会说话！入主中原什么的暂且先不谈，现在是时候和鞑子算总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