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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校场,尘沙漫天,烈阳似火。数千将校列阵观阵,金戈铁甲映着阳光,耀得人睁不开眼。王天庆纵马立于场中,银盔金甲,枪花翻舞,气势如虹。随着他一声长啸,战马腾空,枪锋电转,喝声震耳。

就在此时,只听东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雷贯耳。尘雾翻卷,一骑白马冲入场中。那马鬃如雪,身如银雕;马上少年白袍银带,眉似削刀,目若寒星,面色冷峻,气势逼人。

“姓王的!”他勒马横立,怒声如雷,“拿命来吧!”

声如霹雳,震得四野俱寂。王天庆一怔,银枪横胸,冷声道:“朋友,你是谁?王某何曾与你结仇?”

白袍少年冷笑一声:“废话少说,看枪!”话音未落,枪光如龙,一抖便刺。

那一枪快如闪电,直取咽喉,寒气逼人。王天庆仓促格挡,只听得“锵”地一声,枪杆震得虎口发麻。两马相错,尘沙漫天,场上惊呼一片。

观台上,柴荣与赵匡胤并肩而坐。柴荣神色微变,低声道:“此人是谁?敢擅闯校场,欲行刺王将?”

赵匡胤凝目细看,心中一动那少年的眉眼、那股倔劲与怒气,仿佛在哪里见过。

白马盘旋,少年银枪翻舞,攻势急如疾风。王天庆被逼得连连倒退,冷汗顺着盔甲往下流。

柴荣面色渐沉,眼中闪过一丝疑色,似想到了什么,却未言语。

那白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高行周之子高怀德,字雁平。三年前,高平关之事,天下皆知:赵匡胤奉命“借人头”,高行周自尽殉义。高怀德目睹父亡,誓言报仇。若非高老夫人竭力劝阻,并出示高行周的遗书,恐怕那年赵匡胤已血染关头。

父死之后,高怀德扶母扶灵归乡。柴荣登基后,又命潘仁美抄灭高家,母子侥幸逃脱。高怀德将父亲葬于山东东昌府雕鹗岭高家营,遣散家人,与母相依,躲于乡中,以织袜度日。

白日练枪,夜里伴灯。冬雪冷彻骨,夏雨湿透衣。他的手磨出血茧,心却始终未冷。那银枪便是他的誓言,那夜灯前母亲的影子,是他唯一的牵挂。

转眼三年过去。家中积蓄尽光,米缸见底。高夫人每日愁眉不展,衣袖补了又补。那夜,风声呼啸,屋外雪未化,母子坐于灯下,火光在他们的脸上映出两道暗影。

高夫人轻声叹道:“儿啊,别再发愁了,咱还有门亲戚。”

“谁?”

“赵匡胤。”

“赵匡胤?”高怀德冷笑一声,“他如今是殿前都检点,皇上的御弟,娘,咱成了平头百姓,他还认得我们?别忘了那句话穷在街前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高夫人摇头,从箱中取出一块玉佩与一张泛黄的庚帖:“你父临终前,为你定下的亲事赵匡胤之妹赵美容。此佩与帖为证,你去投亲,他若认咱,高家或有活路;若不认,也算散散心。”

烛火在她脸上跳动,映出岁月的皱纹与温柔的光。高怀德沉默许久,咬牙问:“那路费怎么办?”

高夫人摘下头上金簪,又取下耳边金环,放入他手中:“卖了吧。这是娘唯一的首饰。骨钗铜圈还够戴。”

“娘”高怀德哽咽,双膝一软,跪地叩头。

翌日天未亮,他将首饰卖掉,换得几两碎银,买了身新衣,又留下些钱给母亲。高夫人亲笔写信,信封中放着庚帖与玉佩。她将信交给他,语气平静,却藏着不舍。

“孩子,赵家若认你,娘就在家等你接娘;若不认,别逞强,快回来。”

“孩儿明白。”

晨雾弥漫,山路湿滑。白马一嘶,高怀德回头望去,只见母亲佝偻的身影立在村口,目光温和而哀。

他不敢再看,策马而去。马蹄声渐远,风卷着尘沙,像是吹散了旧梦。

一路风餐露宿,省吃俭用。夜宿荒庙,白日赶路,肩上银枪寸寸生寒。山河千里,他只带着一纸婚书与一颗不安的心。

几月后,终于抵达汴梁。

汴梁城,春光明媚,街巷如织。晨钟方歇,三街六市早已热闹非凡。鼓楼之下,商贩的吆喝声连成一片,茶肆酒楼飘出丝竹声,妇人携篮买菜,小厮奔走传话,百业鼎盛,繁华似锦。

高怀德策马缓行,白袍被晨风拂动,眸中映着这座天下第一城的喧闹繁盛,心里却没有一丝欢喜。

“真不愧是国都啊,”他在心中冷冷一笑,“七十二座花酒馆,三十六家首饰楼,歌舞升平。可你们谁还记得高家旧部?谁还记得高行周那一夜血染关头?”

思及此处,他的心沉如铁。三年前父亲死于“借人头”的血令之下,如今那下令的人却成了皇上的御弟、殿前都检点,风光无两。

“赵匡胤,你的官,是拿我爹的命换来的。”高怀德的手在马缰上越攥越紧,指节发白,“若不是我父之死,你早已命丧郭威刀下。三年来,你富贵显赫,却从未问我母子一声死活。今日我来,不是求人,而是讨个说法。”

他一提缰,白马蹄声清脆,径直奔向双龙巷。

那是赵府所在。

这片宅子极阔,前有官所,后是宅院,两侧跨院延伸,门楼新修,彩画鲜明,墙瓦一新。黑油漆大门半掩半开,门前汉白玉台阶在日光下闪着冷光,台阶上无一丝尘土,连风吹来的柳絮都被扫得干干净净。两侧拴马石桩雕刻精细,显然出自名匠之手。门外侍卫整齐列立,出入的车马都从侧门绕行。

高怀德勒马片刻,抬头望着这座门庭森严的大宅,心头泛起一股冷笑。

“当年你赵家,求我父结亲,如今贵为天家近臣,却要我从侧门求见?哼我高怀德岂是那等低头之人?”

他翻身下马,直接将缰绳拴在门前的拴马桩上。

“哎你干什么的?”门口立刻窜出几个壮汉,手中拿着黑红棍,气势汹汹。

为首的护门人喝道:“这地方是你拴马的?快牵走!这门前一草一土都有讲究,别弄脏了地方!”

高怀德面无表情,语气冷淡:“那该往哪儿拴?”

“爱哪拴哪拴,反正不是这里!”那人一撇嘴,满脸轻蔑,“快滚!这儿不是你这种人站的地方。”

几句话说得又刻薄又嚣张。高怀德的脸“腾”地红了,怒火在胸中翻滚。他忍着没动手,只冷声道:“好大的口气。你们主子教的规矩就是这样?”

那护门人冷笑:“规矩?你也配谈规矩?要是皇上驾到,我们自然跪迎。你算什么?穷酸模样,也敢来赵府门口乱拴马?赶紧走,别惹祸!”

周围几个护卫跟着笑了起来,语气越发放肆:“这人怕不是哪来的疯子?还一身白袍,倒挺像个穷戏子。”

高怀德胸口起伏,眼中已泛起怒光。他深吸一口气,硬是压下,心中暗道:他们不知内情,不与小人计较。

于是他抬起头,声音冷而稳:“我来找赵检点,去通报一声。就说有贵客登门,请他大开府门,悬灯挂彩,吹三通鼓迎接。”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愣了,随即哄笑。

“哈哈哈贵客?你也配?”

“娇客?回去娇你自己去吧,这里没人伺候疯子!”

“滚远点,少脏了地。”

“住嘴!”高怀德一声怒喝,声如闷雷,“我是赵府的姑老爷子!你们敢在这撒野?”

几个家丁一愣,随即大怒:“好你个狂徒,还敢冒认官亲!打!”

话音未落,七八个黑棍齐举。可他们的身影才动,一阵风掠过,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那几个人像断线的木偶一样被震得倒飞出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连声都没喊出来。

高怀德一手抖枪,银光一闪,冷声道:“你们惹的,不怨我。”

他甩袖而过,正要迈步入内,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住手!”

一位年迈的老人快步走来,青衣便帽,白袜粉底鞋,神情慈和。他正是赵府总管赵安。

赵安看了眼倒地的家丁,眉头一皱,呵斥道:“混账!我早说过,老爷常言,待人要礼。凡有上门的客人,不论贵贱,都要礼数周全。你们倒好,动起棍子来了!等老爷回来,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众人低头不语,惶恐退开。

赵安这才转身,对高怀德拱手陪笑,声音温和:“小壮士,手下不懂规矩,多有得罪。老奴在此赔罪。”

他打量眼前的青年,神情沉稳中透着锋芒,那双眼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乃赵府总管赵安,不知公子贵姓?从何而来?与我家老爷是何交情?”

高怀德收起怒气,冷声答道:“我是山东人,到此投亲。去告诉赵检点,说有个姓高的找他。”

赵安一愣,暗暗思忖:山东?赵家在那边可没亲戚啊。

但他不敢怠慢,语气恭谨:“公子莫怪,检点大人此刻随圣上到校场阅兵,天黑方回。请公子先留名,等老爷回府,老奴必禀报。”

“不用了,”高怀德淡淡一笑,拂袖而去,“我自己去找他。”

汴梁校场,春风猎猎,旌旗如林。金盔铁甲映着烈日,尘沙翻滚,万余将卒围成半圆,喧声震地。柴荣与赵匡胤、王苞、曹斌等人立于高台之上,正在观武。

场中,王天庆赤膊上阵,身披银甲,面若铜镜,力大无穷。他先是举起千斤铁石,手臂绷紧,青筋暴起,竟将那铁石高高擎起,抛向十丈之外,轰然落地,尘土四起。众人齐声喝彩。接着他又拉满强弓,三箭连发,箭无虚发,铁牌被射得粉碎。再舞钢鞭,银光乱闪,劲风呼啸,一时间喝声如雷。

高怀德远远骑马赶到,看见这番场面,也忍不住暗暗点头:

“好个少年将军,果然膂力非凡。”

他下马拎缰,混在人群中,身后白马喷着鼻息。场中王天庆舞罢兵刃,笑声朗朗,昂首四顾,神气十足。

然而下一刻,那笑声里忽然透出几分狂傲。

王天庆在众将前高声道:“今日校场,天下英雄皆在座下。可惜当年王家老将一战高平关,斩敌高行周,可惜那等人物,如今怕也成灰了!”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不敢作声。

在人群边缘的白袍青年,目光猛地一沉。

高怀德心头一震,血气直涌脑顶,呼吸间胸腔发热。那名字高行周像一柄锈刀,重重地割开他三年来的隐忍。

“你爹的手里沾着我高家的血,今日你还敢夸耀?”

他心中翻腾怒火,眼前的喧嚣仿佛都化成了嗡嗡作响的轰鸣。

原来这王天庆,竟是王彦章之子!

那一刻,高怀德只觉命运在他眼前狠狠一转。原本来京为母投亲,如今却在万众之下,狭路相逢。

他再也按捺不住。

只听得马蹄一声脆响,尘沙扬起,他一跃上马,银枪出鞘,寒光如雪。人群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拨马冲入场中。

王天庆听到马嘶,回头看去,只见一员白袍小将,面若寒霜,枪尖直取咽喉!

“朋友!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连个名姓都不报,如何下场交手?”王天庆厉声喝道,一边拨马闪避。

白袍小将冷笑,声音如铁:“你家少爷是不愿听我的名!怕听了吓得魂飞!我乃将门之后,高思继之孙,高行周之子高怀德!”

此言一出,全场震动。

“我祖父死于你父王彦章之手!你不替父认罪,反在此辱我高家!今日,不杀你,不足以慰英灵!”

王天庆脸色一变,旋即狞笑:“原来是高家的孽种!你爷爷都死在我爹枪下,还想翻天?就凭你?来!”

话音未落,两马已撞作一团。

银枪与铁鞭相击,火星迸溅,尘沙飞扬。那一刻,校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金铁交击的怒响在震颤。

高怀德的枪法凌厉,身随枪走,枪随意动。王天庆则以力破巧,鞭风呼啸,势大无匹。两人一来一往,战成一团。

观台上,柴荣目光一亮,拍案而起:“好枪法!白袍小将气势不凡,比王天庆还高出一筹!快擂鼓助威!”

“咚咚咚”

战鼓如雷,震动四野。万千将士齐声呐喊。

两骑奔驰,尘土飞扬。马嘶声、喝叱声、鼓声混作一片。

十八合已过,王天庆渐显疲态。高怀德枪法越发稳狠,步步紧逼,枪锋闪烁,仿佛一道银蛇缠身。王天庆心乱,手中招式渐乱,呼吸急促。

“姓高的,看我这一鞭!”

他怒喝一声,举起钢鞭全力劈下,劲风呼啸,气势如山。

高怀德瞳孔微缩,猛然一抖缰,白马前蹄一扬,身形一侧。钢鞭擦着他的铠甲落空,重重砸在地上,火星飞溅。

趁此空隙,高怀德冷喝一声:“去!”

枪光如电,“噗”地一声,正中王天庆咽喉。

王天庆瞪大了眼,连惨叫都未发出,身体僵直,从马上倒下。钢鞭滚落,尘沙染红。

全场一静,鸦雀无声。

下一刻,震天的呼声炸起

“好枪法!”

“英雄!真英雄!”

柴荣霍然起身,脸上露出笑意:“此人真乃国之栋梁!”

高怀德收枪立马,胸膛起伏,血色在阳光下映得通红。他望着倒地的王天庆,目光冰冷,长出一口气。三年的恨,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出口。

他低头擦净枪刃上的血迹,语气平淡:“高家父债,今偿其半。”

说完,拨马欲走。

“壮士请留步!”

曹斌快步上前,躬身道:“壮士请上台回话。”

高怀德点头,翻身下马,随他登上阅武台。

赵匡胤抬头一望,只觉脑中一阵轰鸣。那白袍,那眉眼,那神情分明是三年前高平关的少年!

他的手心微微发冷,额头冷汗直冒。

“完了,”他在心中暗道,“他竟闯到了柴王眼前……这是自投罗网!”

王天庆的尸身已被抬下,血迹尚未干透。就在这肃杀的空气中,高怀德被带上了阅武台。

曹斌躬身奏道:“启禀万岁,方才在阵中斩王天庆者,乃一名白袍壮士,枪法惊绝。如今听令,已上台听宣。”

柴荣微微点头,眼中仍留着欣赏的光:“此人勇烈非常,真乃虎将。”

高怀德上前,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声音清朗而不卑不亢:“草民高怀德,叩见周主万岁!”

阳光从他背后洒下,映在白袍上,光华如雪。少年面如银盆,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唇角分明,身姿笔挺,气息稳健。虽衣衫不新,却有股从骨子里透出的英气与沉静。

柴荣本是武人出身,一见这般人物,不由心生爱惜。

“好个英俊儿郎!”他点头赞叹,“枪法精绝,气度不凡。壮士贵姓大名?”

高怀德抱拳答道:“草民姓高,名怀德。”

“高怀德?”

这三个字一出口,柴荣的脸色骤变。那原本温和的目光,霎时凝成锋刃。

他缓缓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阴冷:“你是哪人?”

“原籍山东东昌府,后迁高平关。”

“你祖父是谁?”

“延安大帅白马银枪高思继。”

“你父亲呢?”柴荣的声音低沉,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意。

“我父名高行周。”

这一句落地,如雷霆炸响。

柴荣的手一拍案几,怒声爆起:“好!原来你就是那高行周的孽子!”

他目光森寒,浑身战甲作响,声音透出滔天的恨意:“我柴荣与高行周有不共戴天之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寻你多年,今日你竟自投罗网!”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喝令:“来人!拿下!”

数名壮士如狼似虎,持绳而上,将高怀德扑倒在地,五花大绑。铁索收紧,勒得他呼吸微滞。

高怀德愣在原地,脑中嗡的一声空白。他不明白这一刻,明明自己是以命报国的将士,为何成了罪人?

“周主,”他强压怒气,抬起头,声音平稳却带着颤抖,“草民不知何罪?求陛下明示。”

柴荣冷笑:“装蒜?你还装?我父名柴守礼,二十年前贩伞过高平关,只因税赋太重,无法交纳,被你父拘押。那老贼竟命人将我父吊于竿上,万箭射死!此恨刻骨!你父虽死,但这血债未偿!今日,我以父之名诛你高家余孽,为先王雪恨!”

高怀德听得目瞪口呆,心头一阵发冷。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爹当年还有此事。母亲从未提起,他也从未知道。

他脑中飞转,心想:若真如柴荣所言,那也是父亲错了。如今他杀我报仇,也是人之常情。我杀王天庆为祖父雪耻,他杀我替父报怨,这天理之轮,谁又说得清?

想到这里,他反倒平静了几分,只是心头涌起更深的忧惧

娘啊,我还没见赵匡胤,就要死在这汴梁了。

他抬眼望向四周,目光飞快地掠过阅武台上的众人。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让他心底发凉。

母亲曾说,赵匡胤是个红脸大汉,如今就在周主身边为官。可是他哪知道谁是赵匡胤?

他本能地四处张望就在这一瞬,押他的士卒狠狠一拳砸在他头上,骂道:“看什么!再乱瞅挖你眼睛!”

高怀德疼得眼冒金星,只得低下头,苦笑一声:

“完了。娘啊,我是逃不过去了。赵匡胤,你真是白眼狼你父求我父保命,如今你贵为御弟,却见死不救!”

然而他不知,阅武台上那位正襟危坐、脸色微红的将军,心中已乱成一团。

赵匡胤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额头渗着冷汗。

怀德……怀德,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他眼神焦灼,心如火烧。

三年前高平关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那夜风雪漫天,火光照映。高行周怒斥郭威,拔剑自刎。赵匡胤跪地含泪,亲手收殓尸首。那血溅在他手上,三年未褪。

他没想到,高行周的儿子如今竟闯入柴荣的手中。

“他若死,我该怎么向高王爷的英魂交代?又如何面对我妹妹赵美容?”

想到此处,他的心口发紧,额角的汗珠一滴滴落下。

他忍不住抓耳挠腮,身子微微前倾,几乎要冲上前去。可理智还在提醒他一旦暴露,高家旧案与赵家婚约若被柴荣知晓,他赵匡胤同样难逃死罪。

“该怎么办?怎么救他?”

那一刻,赵匡胤心头一凉他知道,自己的慌乱,已经被人察觉。

苗光义眉梢微动,目光在赵匡胤与那被绑的白袍少年之间流转。空气骤然凝固。高怀德被绑跪在台下,双臂勒得生疼,额角沁出冷汗。尘沙贴在他脸上,他却一声不吭,只挺着脊梁,目光沉静。

赵匡胤站在柴荣身旁,衣襟被风掀起,掌心湿冷如水。心里一阵阵发紧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脉搏声。怀德跪在那儿,仿佛一柄利刃直插心头。

苗光义微微眯眼,静静观察着这一切。柴荣的手指正轻敲案几,每一下都像敲在鼓点上,沉闷而急促。赵匡胤的脸色一次比一次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奇怪。”苗光义心想,“赵匡胤为何如此失态?一个犯死罪的小将,竟让他神色惶惶其中定有缘故。”

他再望向台下那白袍少年,只见他虽被缚,却气定神闲,眸光明亮如电。那一刻,苗光义心头一动:

“好一个人材!这等人若死,真是可惜。”

他再看柴荣的神情怒气汹汹,眼中含恨。心里暗叹:

“这场父债子还,若不解,怕又要添一宗冤孽。”

他思忖片刻,忽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只听他朗声道:“万岁刀下留人!”

声音不高,却穿透鼓风,直达柴荣耳中。

柴荣眉头一挑,冷冷问:“军师有何事?”

苗光义拱手上前一步,语气恭谨而沉稳:“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苗光义目光微转,先看了眼赵匡胤,见他神情几乎要崩,才缓缓开口。

“请问万岁令尊柴守礼当年死于谁手?”

柴荣的目光如刀:“高行周!”

“那么万岁要杀高怀德,是为何?”

“父债子还!”柴荣一拍案几,声音震得茶盏都颤了几下。

苗光义不慌不忙,声音仍平稳如水,却字字如钉:“前朝也有父债子还之说。但我主与历代帝王不同,乃以仁德治天下的明君。治国在公,不在私。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不可一人犯法,株连其家。”

他语气渐沉,缓缓道:“高行周杀令尊之时,高怀德尚年幼,识未开智。今已三十年过去,他长成一名忠勇之将,于万岁之朝建奇功,这样的人,若因旧怨而杀,臣以为,不合天理。”

柴荣冷笑,眼神锋利:“军师之言,似在袒护高家?”

苗光义拱手,毫不退让:“臣非为高家辩护,而为大周之气数计。恩怨若代代相报,何时了结?再说,万岁您的仇,其实早已报过。”

柴荣眼中寒光一闪:“此言何意?”

苗光义从容答道:“当年令尊遇害,先皇郭威震怒,命赵匡胤往高平关取首级。高行周自知罪大弥天,不敢抗命,拔剑自刎。这是一命抵一命,仇已报尽。天理公道,何需再染无辜之血?”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低沉:“再者,冤仇宜解不宜结。今日您杀高怀德,若他有后人,将来再为父复仇,何时方休?您以仁德称世,何苦再造怨孽?臣请您以仁义相待,饶他一命。”

话音落下,四座寂然。

风吹动战旗,猎猎作响。

柴荣凝视着苗光义,神色阴晴不定,忽而发出一声冷笑。

“好个苗光义。”他声音发冷,“我真没想到,你竟替仇人求情。你口口声声说我以仁德治天下,那我便告诉你:我若今日不杀此贼,如何向我父亲的在天之灵交代?”

他猛地一拍桌案,怒火重燃。

“你说他父贵子荣?那他享的是高家的福!如今该还高家的债!今日若不杀,后患无穷!”

柴荣眸光寒如利刃,咬牙道:“既然如此,便斩草除根!来人砍下他的头!”

“诺!”

两名刀斧手应声上前,钢刀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寒气逼人。

赵匡胤脸色霎时惨白,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他心里已凉透,几乎要冲出席位。

“完了……怀德,这下没救了。”

他胸口起伏,脑中乱成一团。眼看刀光将至,赵匡胤额角青筋暴起,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哪怕拼命,也要救他。”

苗光义侧眼看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什么。

军师的目光冷静,却在那一刻闪过一抹锐意

“看来,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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