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东方的天际才刚刚泛起鱼肚白,襄国皇宫前的广场上已是人声鼎沸。百姓们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穿着节日的盛装,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广场四周,士兵们手持长戟肃立,玄甲在晨曦中泛着冷冽的光芒。
王二狗率领锐士营的士兵们正在维持秩序。他注意到一个特别的身影——一位耄耋老者在家人的搀扶下,执意要站在最前排。老人颤抖的手中紧握着一面破旧的汉旗,旗面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老人家,这边准备了座席。王二狗上前搀扶。
老者却坚定地摇头:小老儿要站着听陛下说话。三十年前,我父亲就是举着这面旗,战死在襄国城头。今天,我要替他亲眼看着汉旗重新升起。
辰时正,朝阳跃出地平线,万道金光洒向广场。冉闵在文武百官簇拥下登上高台。他今日特意身着玄色常服,未佩刀剑,腰间只系着一枚和田玉玦——那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乡亲们!将士们!冉闵的声音通过特制的铜喇叭传遍广场,在晨风中格外清晰,历经三载血战,十场大战,今天我们终于收复襄国,平定北疆!
话音刚落,广场上顿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那位持旗老者跪地痛哭,嘶哑的哭喊声中饱含着三十年的等待与期盼。他身后的百姓纷纷跪倒,的呼喊声如山呼海啸,久久不绝。
冉闵抬手示意安静,继续道:自今日起,襄国城内所有被羯族掳掠为奴的汉人,即刻恢复自由身!各地免除赋税三年,让百姓休养生息!
这时,台下突然一阵骚动。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冲破人群,跪在台前连连叩首:陛下!小人是被掳到矿场的奴隶,整整十二年没见过家人了!他裸露的背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鞭痕,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冉闵快步走下高台,亲手扶起这个曾经的奴隶:你自由了。告诉我你的家乡在哪里,朕派人送你回去。
小人...小人叫李大有,是河间人士...男子哽咽着说。
冉闵当即下令:周威,即刻带人清查全城,今日之内必须释放所有奴隶!张温,安排车马,送他们返乡!
他重新登上高台,声音更加洪亮:这些年来,你们失去了太多。但从今往后,我要让你们有地可耕,有书可读,有法可依!他详细宣布新政:每户按人口分配田地,兴修水利工程,建立官学,修订律法。特别强调:十五岁以下孩童,不论男女,皆可入官学就读。
人群中,张阿福激动地对徒弟们说:听见了吗?陛下要让娃娃们都读书!这个老铁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正午时分,广场上的热情仍未消退。冉闵命人抬来二十口大锅,当场熬粥分发给百姓。他亲自为老人和孩童盛粥,这个举动让在场许多人热泪盈眶。
陛下,一个总角小儿好奇地问,以后我们真的能天天读书吗?
冉闵蹲下身,平视着孩子的眼睛:我向你保证,不仅让你们读书,还要让你们学成之后,为这天下尽一份力。
午后,新政开始全面落实。在城东原石赵的皇家苑囿,丈量土地的工作热火朝天地展开。李农亲自监督,将肥沃的土地按户分配。一个老农捧着地契老泪纵横:这辈子终于有自己的地了!我要在这地里种上麦子,让儿孙们再也不挨饿。
与此同时,周威带着士兵挨家挨户释放奴隶。在城南的一处贵族宅邸,他们解救出三十多名被囚禁的汉人奴隶。其中一个少年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家乡,周威便将他安置在新建的善堂,吩咐教书先生特别关照。
王二狗奉命整顿城防。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内袅袅升起的炊烟,突然对身边的士兵说:我们要守护的,就是这样的烟火气。
傍晚,冉闵在议政堂召集第一次朝会。这座曾经的宫殿已经撤去奢华的装饰,只保留必要的桌案。来自各地的官员济聚一堂,其中不乏刚刚归顺的羯族官员。
今日起,冉闵环视众臣,大魏设三省六部,选拔人才不同出身,唯才是举。各州县开设科举,寒门子弟亦可入仕。
他特别看向慕容恪:慕容将军,朕命你主持边贸,与各族互通有无。记住,要以诚相待。
慕容恪郑重行礼:臣定不辱命!愿以性命担保,必使商路畅通,各族和睦。
夜幕降临时,襄国城头升起一面崭新的字大旗。这面用百姓捐赠的布匹缝制的旗帜在晚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字在夕阳映照下熠熠生辉。
冉闵独自登上城楼,远眺万家灯火。他想起起兵时只有邺城一隅,如今已坐拥北疆。但更让他欣慰的是,街道上孩童的嬉笑声,作坊里的打铁声,田野间的蛙鸣声——这些平凡的声音,正是太平年景最动听的乐章。
陛下,张温前来禀报,各地快马传来消息,新政推行顺利。只是...江南有使者求见。
冉闵目光深远:告诉他们,大魏愿与东晋和平共处,但绝不会屈服。中原大地,该由中原人自己主宰。
是夜,襄国城内灯火通明。百姓们自发在门前挂起灯笼,庆祝这个历史性的日子。在城西的难民营,获释的奴隶们第一次吃上了饱饭;在城北的学堂里,孩子们正在学习第一个汉字;在城东的田野上,老农们借着月光查看新分得的土地。
王二狗巡视到皇宫外,看见冉闵仍在议政堂批阅奏章。烛光将皇帝的身影投在窗纸上,那微微佝偻的背影让年轻校尉鼻尖一酸。
二狗,冉闵不知何时走了出来,陪朕走走。
两人漫步在寂静的街道上。在一个巷口,他们看见几个老人正在下棋,旁边围着看热闹的孩童。见到皇帝,众人慌忙要跪,被冉闵制止:继续下,让朕也观战一局。
棋局终了,冉闵对众人说:这样的太平光景,我们要世世代代守护下去。
回到皇宫时已近子夜。冉闵站在廊下,望着满天星斗,轻声对王二狗说:记住今晚的星光。总有一天,我们要让这星光照亮整个中原。
东方既白,新的一天来临。襄国城的炊烟如期升起,学堂里传出朗朗书声,田野上可见辛勤耕作的身影。在这片饱经战火摧残的土地上,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曙光中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