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铁门后的通道里晃动，影子贴着石壁乱颤。林青站在最前面，脚尖离地面半寸，没敢完全落下。
刚才那一脚踩空的感觉还在脚底发麻。他低头看去，石板边缘裂开一道缝，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深。
小雨喘着气靠在墙边，赵刚捂着胳膊，指尖渗出血丝。刚才那根毒针擦过他手腕，速度快得连反应都来不及。
“别乱动。”林青低声说，“这地方不止一个机关。”
他蹲下身，手指摸到一块石板的角。表面有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反复刮过。再往前几步，一具尸体趴在地上，后背插着半截断矛，衣服已经被血浸透。
“这些人……都是踩错位置死的。”小雨声音有点抖。
林青没回答。他从布囊里取出青铜环，轻轻放在地上。环身微微震了一下，朝右侧偏了半寸。
“走这边。”他说，“贴墙，踩白格。”
赵刚皱眉：“又来？不是刚走过那种棋盘吗？”
“不一样。”林青指着地面，“刚才的是生门在白，这里是活路靠边。中间三排全是翻板，踩下去就会触发顶上的落石和下面的尖刺。”
小雨咽了口唾沫：“你怎么知道？”
“看脚印。”林青用手电照向尸体，“他们鞋底沾的灰都在中间区域，边上干净。说明没人试过这边。”
他说完，先把符纸贴在左前方一块白石上，然后慢慢把脚踩上去。石板稳稳的，没动静。
“跟上，保持距离。”他回头说，“一个接一个，别抢。”
小雨先动，小心翼翼踩上标记点。赵刚咬牙跟着，每走一步都盯着脚下。
三人成三角形前进，速度很慢。走到一半时，赵刚的脚差点滑到黑格上，林青一把拽住他肩膀，把他拉回来。
“再错一步，你就成筛子了。”林青松手。
赵刚没说话，脸色发白。
终于到了尽头，一堵青铜闸门挡在面前。门上刻着星图，密密麻麻的点连成线条，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像钥匙孔。
“缺东西。”小雨抬头看，“得有钥匙才能开。”
赵刚伸手想去抠那凹槽：“说不定能撬开。”
“别碰！”林青猛地拉他后退。
话音刚落，两侧石壁“嗖”地射出两根细针，擦着赵刚耳朵飞过，钉进对面墙里，针尾还在晃。
“有毒。”林青从怀里抽出一张黄纸符，贴在赵刚伤口周围。符纸吸了点血，边缘立刻变黑。
“你中招了，但不多。我封住了血脉，暂时不会扩散。”
赵刚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快？”
“这种墓里，机关都是连着的。”林青盯着星图，“碰错一点，全阵启动。”
小雨忽然指着墙上：“那个……是不是北斗七星？”
林青抬头细看。七颗星点排列成勺形，和其他星轨交错。凹槽的位置，正好对应最后一颗星。
他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北斗第七摇光位，对应地户开闭时**。
是九叔教过的《星宿锁钥诀》。
那时候他觉得这些东西没用，现在却成了活命的关键。
“要开这门，得按这个位置放东西。”林青指着凹槽，“但没有钥匙。”
“那你打算怎么办？”赵刚问。
林青没答。他咬破右手食指，将血涂在掌心，快速画了个符。血符成型瞬间，指尖发热。
他把掌心按进凹槽。
血渗进去，星图亮了一下。青铜门发出低沉的“咔哒”声，接着缓缓上升。
一股阴风从门缝里冲出来，吹得火把几乎熄灭。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比之前的更深、更窄。
“开了？”赵刚瞪眼。
“用精血引的锁。”林青收回手，指尖还在流血，“只能维持一会儿，快走。”
三人刚要动身，身后黑暗里传来脚步声。
七八个人影摸着墙走过来，手里举着火把。领头的是个穿夹克的胖子，脸上有道疤。
“哟！门开了！”胖子眼睛一亮，“你们还真行啊！”
没人理他。林青站在闸门前，没让路。
胖子走近了，咧嘴一笑：“兄弟，合作嘛，一起发财。我们知道你厉害，但也不能一个人吃独食吧？”
“我不是来发财的。”林青说，“我是来找邪祟源头的。”
“少装清高。”另一人插嘴，“谁不是为了宝贝？刚才那批人死得那么惨，你不也照样往前走？”
林青看着他们：“你们知道前面死了多少人吗？”
“关我什么事？”胖子摊手，“只要能拿到东西，死几个算什么。”
“那就留下。”林青往旁边一站，“门不会一直开着，想走的，现在就过。”
没人动。
几秒后，小雨身后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开口：“我……我想跟你走。”
“我也算一个。”另一个女人举着手电，“我不想瞎闯。”
赵刚愣了下：“你们认真的？”
“我们不想死。”戴帽男说，“刚才那批人就是乱冲才没了的。你们能破机关，说明有本事。跟着你们，至少还有活路。”
陆续有人点头。
胖子冷笑：“你们真信他？万一是骗人的呢？”
“那你留下。”林青直接说，“不走的，我不负责。”
胖子脸一僵，还想说什么，后面一个年轻人已经迈步站到林青这边：“我跟你走。”
接着又是两个、三个……
最后十一个人站了过来，剩下四个留在原地，包括胖子。
“行，你们等着。”胖子往后退，“等我们找到宝藏，可不会分你们一口。”
林青没理他。他转过身，举起火把。
“听好。”他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接下来的路更危险。我说停就停，说趴就趴。谁乱动，我不救第二次。谁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没人说话。
“走。”林青带头踏上阶梯。
队伍排成一列，慢慢往下。火把的光照在石壁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阶梯很长，拐了三道弯才到底。空气越来越冷，呼吸都有白雾。
小雨紧跟在林青后面，手心出汗。她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但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居然稳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前面那个人不会犯错。
赵刚走在最后，胳膊上的伤还在疼，但他一直挺直腰。他知道刚才那一针要是再偏两分，他就废了。
可林青救了他。
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人。
这些人原本只想抢宝，现在却一个个低着头，乖乖跟着。
因为他们明白了——
在这鬼地方，命不是靠运气保的，是靠带路人。
林青的脚步没停。他能感觉到青铜环在布囊里发烫，一次比一次热。
说明越往里，东西越不对劲。
但他不能停。
阶梯尽头是一扇小石门，门缝里飘出淡淡的绿光。
林青抬手示意停下。
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门槛。石头上有刻痕，不是文字，也不是图案，而是一圈圈螺旋纹，像是某种记号。
他掏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停在一个方向。
正对着石门内部。
“里面有东西。”他低声说，“还没死透的那种。”
队伍里有人倒吸一口气。
“还……还能进吗？”小雨问。
林青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
“门没锁。”他说，“推开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