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刚把短刀收回鞘里,脚底那股麻意还没散。
他盯着威廉倒下的地方,骨头册子还在地上躺着,风吹不动。
可就在这时候,背后一阵冷风贴着脊梁往上爬。
他猛地转身,刀还没抽出,地面已经裂开几道黑线,像蛇一样朝他脚边缠过来。
树影里走出一个人,穿黑色劲装,脸上蒙着布条,只露出一双眼睛。
林青认得这步法。
忍者。
对方双手合十,手指快速交叉变换,嘴里念了句听不懂的话。
地上的黑线瞬间暴涨,化成一张网朝他罩下。
林青侧身翻滚,刀刃在地面划出一道红痕,朱砂混着血气炸开,黑网碰到红线“滋”地冒烟,断了一角。
他借力跳起,左手掐诀,掌心燃起一团火光,直接甩向那人面门。
火球飞到半路,人影突然没了。
林青瞳孔一缩,立刻后撤两步。
下一秒,那家伙出现在陈玄刚才站的位置,手刀劈空,带起一阵腥风。
林青没等他落地,冲上去就是一刀横扫。
刀锋擦过对方肩膀,割开一层皮,但没伤到骨头。
那人退了三步,低头看了眼伤口,抬手一抹,血迹全被布条吸走。
林青喘了口气,眼角余光扫到场中。
异会弟子们还在发抖,有的刚站起来,有的还趴在地上。
不能拖。
他握紧刀柄,正要再上,身后传来脚步声。
陈玄提刀赶来,左肩衣服破了个口子,渗着血。
“你来得正好。”林青低声道,“这家伙用的是封印类忍术,踩过的地会变成陷阱,别乱动。”
陈玄点头,站到他右侧,两人背靠背。
对面的忍者冷笑一声,十指张开,指尖泛起暗红色光点。
他忽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掌心,双手往地上一按。
“轰”地一声,地下窜出三道灰影,全是忍者打扮,半透明,手里拿着短刃。
三个幻影分三个方向扑来。
林青喝了一声:“稳住心神!别让他们近身!”
他甩出一张符纸,贴在陈玄胸口。
符纸亮了一下,陈玄呼吸立刻稳了。
第一个幻影扑到面前,林青挥刀斩去,刀砍进影子里,像是砍进泥潭,阻力极大。
他强行抽刀,第二个幻影已经绕到背后。
千钧一发之际,陈玄横刀格挡,挡住那一击,但反震力让他膝盖一弯,差点跪地。
林青怒吼一声,脚下踏出七星步,绕到忍者侧面。
他左手结雷印,右手持刀引气,空中噼啪作响,一道电光顺着刀身劈下,直劈忍者画出的血印中心。
“轰!”
三道幻影同时炸开,化成黑烟消散。
忍者踉跄后退,嘴角流出一缕血。
林青没停,继续逼近。
可那人抬起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刃,刀身刻满扭曲纹路,一拿出来,空气都变得黏稠。
他二话不说,一刀划过手掌,鲜血顺着刀纹流遍整把刃。
林青心头一紧。
这是祭血术。
真正的杀招来了。
那人双掌合十,短刃高举,嘴里念出一串急促音节。
林青眼前景象突变。
地面塌陷,尸堆成山,血水漫到脚踝,耳边全是哭嚎声。
他站在一座乱葬岗中央,四周全是睁着眼的死人,伸手抓他裤脚。
“假的。”他咬牙。
可身体却动不了。
他知道这是幻境,但意志一旦动摇,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他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
脑子里默念《正心经》,一遍又一遍。
体内真气逆行三圈,经脉像被针扎,疼得他额头冒汗。
终于,眼前尸山血海开始晃动、碎裂。
他猛然睁眼。
还是演武场。
风在吹,钟楼还在。
那个忍者正收刀喘气,额头上全是汗,胸口起伏剧烈。
林青看准时机,不退反进,猛地一掌拍地。
“咔”三声轻响。
三根桃木钉从地下弹出,呈三角形将忍者围住。
钉子顶端闪着微弱金光,连成一线,形成一个圈。
忍者想动,却发现双脚像被钉住,抬不起来。
林青喘着气站直身子,刀尖指向对方。
“你的术,每用一次大招,就得缓一下。”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刚才用幻境,现在就是最弱的时候。”
忍者脸色变了,用力挣扎,桃木钉发出“吱呀”声,金光开始闪烁不定。
陈玄这时也赶了过来,站在林青身边,刀已出鞘。
“要不要现在结果他?”
林青摇头:“不能杀。得留活口问话。”
话音未落,三角阵突然“砰”地一震。
一根桃木钉崩飞出去,砸在墙上断成两截。
忍者右脚终于抬了起来。
林青立刻结印,准备补第二道困阵。
可就在这时,怀里那张纸又烫了一下。
比刚才更烫,像是要烧穿衣服。
他愣了半秒。
忍者抓住机会,左手迅速结印,口中低吼一声。
地面再次震动,黑纹蔓延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林青急忙拉陈玄后退。
“小心!他换了节奏!”
陈玄刚站稳,一道黑线已经缠上他右腿。
林青抬刀去砍,可黑线像是活的一样,猛地收紧。
陈玄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林青冲过去拽他手臂,用力一扯。
布料撕裂声响起。
陈玄的裤管破了,小腿上留下一道紫黑色勒痕。
忍者趁机跃起,跳上钟楼边缘,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他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还在结印,动作比之前慢,但没有停。
林青把陈玄拉到柱子后面。
“还能打吗?”
陈玄咬牙:“死不了就行。”
林青点头,摸了摸怀里的纸。
太烫了。
不能再拖。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强攻。
忍者站在高处,双手举过头顶,掌心相对,像是在捏什么东西。
空气越来越沉。
林青刚迈出一步,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黑气涌出。
他立刻停下。
那条缝不是冲他来的。
是冲着三枚桃木钉之间的空隙去的。
只要把三角阵的连线打断,困阵就废了。
林青盯着那道裂缝,手慢慢摸向腰间最后一张镇魂符。
他必须在裂缝扩到钉子前,把符贴上去。
可距离太远。
他看了一眼陈玄。
陈玄明白他的意思,点头。
林青猛地冲出去,刀尖挑起镇魂符,朝最近那根钉子甩去。
忍者在上面大吼一声,加快结印速度。
裂缝迅速扩大,黑气喷涌而出。
符纸飞到半路,被一股气流掀偏。
林青扑过去接,差一点没够着。
他抓到符纸的瞬间,裂缝已经爬到第一根桃木钉底下。
“不行了!”陈玄喊。
林青不管不顾,翻身跃起,把符纸拍在钉子上。
金光一闪。
裂缝停住。
可也就只停了一瞬。
符纸“啪”地碎裂,化成灰烬飘散。
三根钉子同时摇晃,金光彻底熄灭。
忍者站在钟楼上,缓缓放下手。
黑气退去,地面恢复平静。
他低头看着林青,眼神阴冷。
林青站着没动,手还撑在钉子旁的地面上。
他抬头,两人目光对上。
“你还差一点。”忍者开口,中文生硬但清晰。
林青喘着气:“下次就不会了。”
忍者冷笑,正要说话。
林青突然抬手,把怀里那张滚烫的纸片朝他脸上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