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攥着识海里糖糖递来的清单,指节泛白。清单上的字泛着冷光:“‘圣血护心丹’x3,‘神魂锁’x1,‘虚天阵盘’残片x2……共计天命值。”他咬了咬牙,指尖在“确认兑换”上点了下去——识海里瞬间响起“叮”的一声,积攒了这么久的的天命值清零,连带着储物袋里几枚保命的古玉都跟着化作光点消散。
“宿主你疯了?”糖糖的声音带着点惊,“这可是你留着换‘不死身’的家底!”
“没家底总比没命强。”楚羽哑着嗓子说,掌心凭空多了个玉瓶,里面的丹药泛着暖红,是用纯粹天命值凝的,“万一我用圣血换命时出了岔子,至少还有丹药护着心脉。”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卧房床上的人影上,声音低了些,“再说……把她喂肥了也好。”
喂肥了,让她成西秦的靠山,西秦往东扩张时,大晋也好,大景也罢,等到时候她一定会选择离开,到时候也不算化为乌有,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没事,陈砚的墓还在城郊,等这事了了,去扫扫坟就好。
窗外的风忽然变了向,带着点东边的湿意。楚羽把玉瓶藏进袖里,转身往床边走——玉清霜还在睡,眉头却比昨夜松了些,大概是阵盘的光暖着,神魂的疼缓了些。他蹲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触到她的手腕,脉搏竟比昨日稳了些。
“快了……就快了……”他低声说,像在对她承诺,又像在对自己打气。
镜头骤然跳转,落在千里之外的大晋国师府。
青灰色的瓦檐下挂着冰棱,是北国特有的寒。洛倾城站在廊下,白发被风掀起,像匹流动的雪缎。她的蓝瞳比冰棱更冷,正望着西方的天际——那里的云色暗沉,隐约有龙气翻涌,是西秦的方向。
“国师,西秦那边……”侍从捧着热茶过来,声音怯怯的。
洛倾城没回头。她抬手接住片落雪,指尖的冰寒让雪片瞬间化了水:“不关我事。”蓝瞳里,眼神中流光闪烁,不是无情,但似乎已经成了执念。
她轻轻摩挲着魂草的叶片,声音低得像叹息:“张昭等着我。我会让你复活的。”风卷着雪落在她的白发上,融成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倒像落了泪。
再转镜头,已是大景皇宫的御书房。
鎏金的烛台映着安诗妤的脸,她捏着通报,的竹简,指尖把竹片捏出了细纹。“啥玩意儿?”她低骂一声,声音里带着点惊,“西秦跑出30多头化神巨龙?”
站在殿下的侍卫低着头,声音发颤:“是……探子回报,那些龙悬在西秦都城上空,已经伤了不少百姓。据说……是冲着西秦国师去的。”
安诗妤把竹简扔在案上,站起身——玄色的帝袍扫过金砖地,带着股迫人的气。她走到窗边,望着西方的方向,眉头皱得很紧:“这该不会是要打过来吧?”西秦若乱了,大景的边境怕是也不得安宁。
“传朕旨意。”她回头对侍卫说,“调集北疆三万禁军,驻守西秦边境。再派密探去西秦,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领命退下后,御书房里只剩烛火跳动的“噼啪”声。安诗妤望着案上的旧玉佩——那是当年和西秦国师一起在碎沧海捡的,如今玉上的纹路都磨浅了。她轻轻摩挲着玉佩,忽然叹了口气:“要是没经历过那件事,该多好啊……”
那件事,让整个大景,实力直接锐减一大半,江妤琴更是选择直接退位...不过我大景也不好欺负。
镜头转回西秦国师府时,天已近午。
楚羽把最后一枚“圣血护心丹”塞进袖里,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心里却踏实了些。天上的巨龙又开始嘶吼,这次的声音比往日更急,像在催着最后的期限。他走到床边,看着玉清霜缓缓睁开眼,眸底的光虽弱,却亮得很。
“师尊,醒了?”他蹲在床边笑了笑,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今日天气好,等下我推你去院儿里晒晒太阳?”
玉清霜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忽然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眼角——那里有淡淡的青黑,是连日没睡好的痕迹。“辛苦你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软。
楚羽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别开视线,假装去收拾药碗:“不辛苦……能照顾师尊,我高兴。”
窗外的龙吟忽然变得尖锐,凌月瑶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楚羽!最后一天!你到底出不出来?!”
楚羽握着药碗的手紧了紧。他回头看向玉清霜,见她正看着自己,眸底没有怕,只有点浅淡的笑意。
“快了。”他低声说。
五天之期,到了。碎沧海的浪,该翻涌了............
西秦国师府的青石板早被阵纹啃出了蜂窝似的细缝,楚羽屈着指节抵在阵眼中央的石台时,金红色的纹路正顺着他指尖往石缝里钻,爬过玄色衣袍下摆时,布料被烘得发焦,连他贴着衣料的皮肤都泛起灼痛——圣体本源正顺着阵纹往外涌,喉间那股腥甜压得他舌根发苦,却还是咬着牙没吭声。
阵外的玉清霜攥着白玉栏杆猛地发力,栏杆“咔嚓”裂出蛛网纹,白发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晃得厉害,几缕贴在颊边的碎发早被冷汗浸得发潮。“等等,你该不会是要?”她往前冲了半步,被阵眼外突然亮起的红光弹得后退半步,指节撞在光膜上麻得发木,“快停一下孽徒,你怎么能这样?快停下!”
光膜上的纹路跟着她的撞击亮得更凶,像烧红的铁网裹着阵眼。楚羽垂着的眼睫颤了颤,没回头,只抬手往石台中央按了按——阵纹“嗡”地炸出一圈金芒,秦都外的群山跟着闷响,地底像有巨兽在挣动。
“快停一下!楚羽,你怎么敢的?你快住手!”
云层被撕开的脆响里混着凌月瑶的喝声。三十多头黑龙从破口处往下坠,鳞甲擦着云絮刮出“簌簌”响,最前头那头的龙角先探出来,三十多米长的角尖戳穿天光,在半空剜出个窟窿。凌月瑶站在龙背上,银白劲装被风卷得猎猎响,指尖凝着冰蓝的光往阵眼冲,撞上光膜的瞬间被弹得踉跄——光膜上的金纹燎得她指尖发疼,她才发现这屏障硬得砸不开。
“打不破……”凌月瑶盯着光膜发慌,抬手用拳头砸上去,指节撞得发红,“你快停手吧,我不要抢了,我不要了!”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光膜上瞬即蒸成白汽,“我只求你能原谅我,原谅我当初把你丢下,原谅我没有实力,原谅我说出的那些话就可以了!”
阵眼内的楚羽没看她,只望着石台边缘流转的金纹。龙群的动静越来越响,有黑龙开始喷吐龙息,墨色的气浪撞在光膜上炸出涟漪,冰碴子顺着光膜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了薄薄一层。他喉间的腥甜终于压不住,偏头咳了两声,血珠溅在阵纹上,倒让那些纹路亮得更烈了。
这时上空的龙群突然动得更凶——凌月瑶已化作龙形,千米长的龙躯在云层里翻折,尾尖扫开大片乌云,一口幽黑的龙息直喷光膜,被弹回去时炸出墨色气浪,连远处的宫墙都震得掉砖。其余黑龙跟着嘶吼,龙息、龙爪搅在一起,秦都的天光忽明忽暗,街道上的人早缩在墙角发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打的好激烈啊……”楚羽望着上空的混乱轻声说。刚说完,又一口血涌上来,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的血混着阵纹的金粉,在脸上留了道红痕。脑子里突然响起糖糖的机械音:「宿主生命体征下降30%。」
“糖糖,我这具身体还能撑多久?”他在心里问。
「剩余寿命:72小时。」
“只剩三天了吗?”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这些圣体本源还挺好用的……不过没关系,收完这些天命和情绪值,复原身体也来得及。”他望着龙群撞向光膜的动静,龙爪拍在光膜上时,整片屏障都在颤,金红色的光跟着晃,倒衬得他苍白的脸更没血色,“原来这就是顶尖修士的战斗吗?”
他忽然想起父亲,指尖在石台上轻轻划了划,没说什么,只把那点念想压回心底。
阵外的玉清霜还盯着他。见他咳血,见他望着龙群时安静的样子,心像被攥着疼。她蹲下身,额头抵着冰凉的光膜,声音哑得厉害:“你怎么这么傻……”眼泪决堤往下淌,砸在青石板上洇出湿痕,“是我让你活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是我毁了你。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跟凌月瑶应该过个更美好的人生……一切都是因为我,为什么还要原谅我?”
她年轻时为抢资源杀过人...在刚遇到楚羽时,又更是,选择把他给作为了鼎炉,更是棒打鸳鸯,拆散他和凌月瑶,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不甘而已,她不明白为什么凌月瑶有这么好的人,而自己当初却什么都没有,甚至收个徒弟还被背叛。
“师尊……”阵心的楚羽忽然抬头望她,笑了笑,“希望师尊可以好活哦。”
话音落时,阵纹的光芒陡地升到极致。金红色的光像海啸似的往外涌,瞬间淹了整个国师府,秦都的天光都被染成赤金色。楚羽的身子晃了晃,顺着石台坐下去,脸色白得像纸,圣体气息弱得快探不到了。
阵外的玉清霜被一股庞大的力量裹住——是楚羽的圣体本源,带着他的温度涌过经脉,烫得她眼眶发酸。她苍白的脸颊慢慢有了血色,白发根处泛出青丝,炼虚境巅峰的威压陡然炸开,上空的龙群都被震得顿了顿。
“轰隆隆——!”
九天之上滚过惊雷。是晋升天劫,紫蓝色的天雷像巨龙似的劈下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凌月瑶下意识缩了缩龙躯——她见过这等天雷,当年晋升化神时差点被劈得魂飞魄散。可下一秒,却见玉清霜抬手对着天雷抓过去。
青芒在她指尖炸开,竟硬生生攥住天雷。紫蓝色的雷弧在她掌心窜动,伤不了她分毫——她反手一甩,天雷调转方向,直劈向旁边一头黑龙!
“嗷——!”
黑龙没躲开,被天雷劈中颈侧,墨鳞混着龙血往下掉,庞大的身躯撞在山巅上,整座山都矮了半截。
“这……这不可能!”幸存的黑龙慌了,龙瞳里满是惊恐,“这个人类怎么这么强大?啥情况?这也还不死?”
一头黑龙不甘心,猛地喷出漫天冰碴:“万丈冰,给我死!”
冰碴在空中凝成冰枪,密密麻麻刺向玉清霜。她只抬手一挥,青芒扫过,冰枪瞬即化成齑粉。
“这还不死?”又一头黑龙嘶吼着冲上来,“合力!万龙窟!”
剩余二十多头黑龙同时仰头,墨色龙息在半空汇成巨大漩涡,裹着尖利的龙爪虚影压向玉清霜——这是龙族禁术,能撕裂空间,炼虚境修士被卷进去也得脱层皮。
玉清霜没动。她低头看了眼阵心昏迷的楚羽,再抬头望向漩涡,眼神冷得像冰。指尖凝着青芒缓缓抬起——天地间的灵力突然疯狂往她掌心涌,秦都地面开始震颤,远处的群山竟拔地而起,数十座大山在空中聚成屏障,硬生生挡在万龙窟前面!
“轰——!”
万龙窟撞在山壁上,震耳欲聋的巨响里,群山崩裂,碎石像暴雨似的往下砸,秦都的房屋塌了一大片。街道上的人抱着头尖叫,没人敢动——只觉得自己像蝼蚁,随便一块碎石都能把自己砸得粉身碎骨。
“这还不死啊?”最后一头黑龙绝望嘶吼。
玉清霜没再给机会。青芒一闪,穿透它的咽喉。墨色龙血像暴雨往下浇,把国师府的青石板染成黑红色。
天空终于静了。除了还悬浮在半空的凌月瑶,三十多头黑龙全死了,龙尸砸在秦都各处,把城池搅得不成样子。
凌月瑶收了龙身变回人形。银白劲装全是血,半条胳膊都麻了,却死死盯着玉清霜:“来吧,玉清霜,让我看看你到底算什么!”
话音落时,她指尖凝着冰蓝的光。秦都地面突然裂开,数公里宽的冰系屏障拔地而起,把国师府围在中央——冰屏障上结着尖利的冰刺,泛着幽冷的光,连空气都被冻得发颤。紧接着她抬手往空中一按,烈火凭空燃起,顺着冰屏障往上爬,瞬间成了“烈火焚天”的架势——冰与火交织,烤得下方的人汗流浃背又冷得牙齿打颤,她根本没顾及下方的人。
玉清霜淡淡瞥了眼冰与火的屏障,抬手往身后一按——阵眼外的光膜突然炸开,昏迷的楚羽被柔和的青芒托着,缓缓落在内院软榻上,避开了所有攻击。做完这些才转身面对凌月瑶,青芒在指尖流转:“你要打,我便陪你。”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青芒与冰蓝火光撞在一起,炸开成片的星火。有时是玉清霜的青芒撕裂冰屏障,有时是凌月瑶的烈火燎到玉清霜的衣角,她们从国师府上空打到秦都郊外,又从郊外打回城池中央——群山在碰撞下崩裂,河水被冻成冰又被烧成蒸汽,秦都的城墙塌了又塌,连大地都被撕裂出数丈宽的深沟。
西秦的百姓缩在废墟里,看着半空中毁天灭地的两道身影,吓得不敢哭。有老人抱着孩子指着天空发抖:“是神……还是魔啊?”有妇人望着被龙尸砸毁的家,眼泪无声往下掉——她丈夫早上还出门买米,现在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不知打了多久,凌月瑶的烈火突然弱了下去。她被玉清霜的青芒扫中肩甲,踉跄着后退几步,咳出一口血。冰屏障“咔嚓”裂了,烈火也慢慢熄灭,露出下方满目疮痍的秦都。
玉清霜停了手,站在半空,青芒还在指尖流转。
凌月瑶望着她,又转头望向国师府内院——那里有楚羽躺着的软榻。她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更多的是因为我自作多情了……我知道你很光亮,但是因为你太光亮了,所以我想追求你……”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眼泪掉下来,“我知道你对我不喜欢,但我就是喜欢你。在我最低谷的时候,是我遇到了你……我后悔了……我一点都不想要现在这个样子。”
玉清霜没说话,低头望向大地——秦都的房屋塌了大半,地面裂着深沟,龙尸横七竖八躺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她忽然抬手,青芒缓缓洒下落在大地上——裂开的深沟慢慢合拢,塌了的房屋重新立起,被龙尸砸毁的街道恢复原样,连之前因龙族死去的人都缓缓睁开了眼。
一个妇人抱着刚复活的丈夫哭得泣不成声。老人摸着孩子的头,发现孩子身上的伤全好了。西秦的百姓愣了愣,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玉清霜做完这些,转头看向凌月瑶,声音平静却坚定:“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是我对不住你,但楚羽我是不会放手的。”顿了顿,目光落在内院的方向,“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我实在无法忍受他躺在别人怀里,叫别人妻主。”
凌月瑶没再说话,看着玉清霜,又看着内院,慢慢闭上了眼。
内院的软榻上,楚羽醒了。动了动手指,浑身酸得像散了架,却还是撑着坐起来。刚好看见凌月瑶和玉清霜走进来——凌月瑶低着头,脸色苍白;玉清霜站在她身边,眼神复杂。
楚羽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都坐。”
两人没动。
楚羽也不勉强,望着凌月瑶:“或许我之前喜欢的是你吧,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凌月瑶的身子晃了晃,没说话。
他又转头看向玉清霜:“你说我喜欢玉清霜吗?也不喜欢。”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圈,“我对你们都有恨,但我的报复手段不是这个。”
他伸出手,拉起两人的手——玉清霜的手还带着青芒的温度,凌月瑶的手却很凉。楚羽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轻声道:“以后要好好的……继续走下去。”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有千斤重。凌月瑶的眼泪掉在手背上,烫得她一颤。玉清霜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又看着楚羽苍白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孩子是真的没打算要谁,却又把她们俩的路,轻轻搭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