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谷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空气中浓郁的灵气让人浑身舒泰,与外界的死寂荒凉形成鲜明对比。然而,贾蓝玉并未放松警惕,“佛问迦蓝”的意境始终笼罩周身,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任何异常。
谷地中的植物看似普通,但仔细辨认,其中不乏一些记载于医魂谷典籍中的珍稀灵药,年份久远,药性充沛。若在平时,这无疑是巨大的财富,但此刻贾蓝玉的目标明确,并未过多停留。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谷地中央那座赤金古寺上。
古寺规模不大,只有一座主殿,样式古朴,看不出具体年代。整个寺庙仿佛是由一块完整的、蕴含着奇异能量的赤金色金属雕琢而成,浑然一体,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光泽,与殿顶那团“佛灯”光球交相辉映。
越是靠近古寺,那股庄严、祥和、却又带着无形威压的气息便越是浓郁。怀中的旱烟杆已经变得滚烫,嗡鸣声也带着一种急切与敬畏。
来到古寺门前,只见两扇同样是赤金色、紧闭的大门上,雕刻着繁复的佛门图案与梵文经文。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是以古老的梵文书写的两个字——若非贾蓝玉在医魂谷和天机阁接触过一些上古梵文,几乎无法辨认。
“迦蓝”。
“迦蓝寺……”贾蓝玉心中默念。这与“佛问迦蓝”似乎有着某种呼应。洗马老人留下的线索是“佛问迦蓝寻古寺”,难道指的并不仅仅是滇南的迦蓝古寺,也包括了眼前这一座?
他尝试推动寺门,大门纹丝不动,仿佛与整个山体连接在一起。他运起内力,再次尝试,依旧如此。大门上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看来,蛮力无法开启。”贾蓝玉沉吟片刻,将目光投向手中的旱烟杆。他将其举起,靠近大门。
就在旱烟杆接近大门的刹那,异变陡生!
烟杆骤然爆发出强烈的金色光华,与殿顶的“佛灯”光球产生了共鸣!大门上的梵文经文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流转、闪耀!一股浩大而精纯的佛力从大门上弥漫开来。
“嗡——嘛——呢——叭——咪——吽——”
宏大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六字大明咒梵音,直接在贾蓝玉的脑海中响起,震得他心神摇曳!
紧接着,他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大门上传来,眼前一花,周遭景象再次变幻!
他发现自己并非置身于寺庙内部,而是站在了一片虚无的空间之中。前方,悬浮着那团“佛灯”光球,只是此刻它不再柔和,而是散发着如同烈日般灼热的光芒,光芒之中,蕴含着无尽的佛门真意与智慧火焰。
一个宏大、非男非女、充满慈悲与威严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回荡:
“后来者,能至此地,可见你与佛有缘,心志尚可。然,‘金顶佛灯’,非仅照外物,更需燃自身。欲得传承,需过‘燃灯三问’。”
“燃灯三问?”贾蓝玉凝神以待。他知道,这才是获取传承的真正考验。
“第一问:何为佛?”
声音落下,那“佛灯”光球中分出一缕金光,射入贾蓝玉眉心。顿时,他感觉自身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奇妙的境地,无数关于佛法的理念、争论、感悟,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有主张慈悲度世的,有主张金刚怒目的,有追求顿悟成佛的,有坚持苦修积德的……
种种理念,相互碰撞,仿佛要让他在这纷繁的佛法中,找到自己的答案。
贾蓝玉并未立刻回答。他回忆起自己的经历,从梵净派的道门基础,到获得如来神掌的佛门传承,再到经历背叛、杀戮、逃亡、新生……他行走于正道与魔道之间,手上沾染了鲜血,心中却也存有守护之念。
他沉默良久,那宏大的声音并未催促。
最终,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朗声道:“佛者,觉也。觉己,觉他,觉行圆满。于我而言,佛非泥塑木雕,非经卷教条。佛是脚下的路,是手中的刀,是心中的念。除恶即是扬善,杀戮亦可为护生。我心所向,便是我的佛。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他这番话,并非任何经典上的标准答案,甚至带着离经叛道的意味,但却是他基于自身经历与感悟,得出的最真实的理解。
虚无空间中寂静了片刻。那“佛灯”光球的光芒微微波动,似乎是在衡量他的答案。
良久,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并无喜怒:“善。明心见性,不拘于形。第一问,过。”
“第二问:为何求法?”
金光再次没入眉心。这一次,涌入脑海的是种种诱惑与景象。有无敌于天下的力量,有长生不老的逍遥,有受万人敬仰的荣耀,有复活逝去亲人的渴望……这些都是修行路上常见的执念与动力。
贾蓝玉看着这些幻象,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初时,为求自保,为雪冤屈。而后,为承遗志,为担责任。如今……”他顿了顿,脑海中闪过阿幼朵纯真的笑容,桑吉大叔无私的救治,墨渊先生高深莫测的指点,乃至这苍生江湖的纷扰,“或许,是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想守护的人,去践行心中的道,去解开这如来神掌背后的宿命与因果。求法非为私欲,乃为证道,为行道。”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道心通透,毫无滞碍。
“佛灯”光球的光芒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
“法为舟筏,渡人渡己。第二问,过。”
“第三问:得法之后,当如何?”
这一次,没有金光,没有幻象。只有那宏大的声音直接发问,仿佛直指本心。
贾蓝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坦然道:“路在脚下,法在心中。得法之后,自然是以此身,行此事。恩怨了结,因果自承。护该护之人,杀该杀之辈。追寻武道极致,探索掌法奥秘。但行前路,无问西东。”
他的回答简单,直接,却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决心与自信。
虚无空间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佛灯”光球的光芒内敛,仿佛在积蓄着什么。
贾蓝玉静静等待,心神一片空明。他知道,这三问,问的不仅是答案,更是问心。他的每一个回答,都发自肺腑,契合本心,无惧任何考验。
终于,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沧桑:
“心灯已燃,照见前路。后来者,你已通过试炼。‘金顶佛灯’传承,予你!”
话音落下,那悬浮的“佛灯”光球骤然缩小,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流光,如同有生命般,瞬间没入了贾蓝玉的眉心!
“轰——!”
贾蓝玉只觉识海剧烈震动,无数关于“金顶佛灯”的修炼法门、运功路线、意境感悟,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与此同时,一股精纯磅礴、带着温暖光明特性的佛力,如同醍醐灌顶,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与他自身的先天内息水乳交融!
他的修为,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开始向着先天中期顶峰飞速攀升!对“佛问迦蓝”的意境理解,也因为这第五式“金顶佛灯”的融入,变得更加圆融、深刻!
他不由自主地盘膝坐下,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传承与力量提升之中。
而在他接受传承的同时,外界谷地入口处,佛光迷障一阵剧烈波动,刘松溪、黑袍人、司徒红以及梵净派的两位长老,先后有些狼狈地冲了出来。他们显然也经历了心魔幻境的考验,虽然成功闯过,但消耗不小,神色间带着疲惫与心有余悸。
当他们看到谷地中央,那座赤金古寺前盘膝而坐、被浓郁金色佛光笼罩的贾蓝玉时,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