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贾蓝玉反手拍出的琉璃掌印,与苏正风那磅礴浩大的梵净派绝学“梵云掌力”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空间被扭曲撕裂的闷响!琉璃掌印形成的力场,如同最坚韧的屏障,又如同能分解万法的漩涡,竟将苏正风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掌力大部分引入、偏移、瓦解!狂猛的气劲向四周宣泄,将正堂内的桌椅陈设瞬间震得粉碎,离得稍近的一些弟子更是被气浪掀飞出去,惊呼惨叫声一片!
而贾蓝玉点向楚忌眉心的那一指,虽因苏正风的干扰而微微一顿,速度稍缓,却依旧带着洞穿一切的决绝,继续向前!
楚忌亡魂大冒,求生本能驱使下,将全身内力不顾后果地凝聚于胸前,形成一道护体气墙,同时脑袋拼命后仰,试图避开这夺命一指!
“噗嗤!”
琉璃指力终究还是点中了!并非眉心,而是点在了楚忌匆忙间凝聚的护体气墙之上!
那凝聚了楚忌毕生功力的气墙,在蕴含着“净化”与“瓦解”真意的琉璃指力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瞬间破碎!指力余势未衰,穿透气墙,重重地点在了楚忌的胸口膻中穴上!
“啊——!”
楚忌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巨锤击中,口喷鲜血,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连续撞断了两根厅柱,才重重地砸在墙壁上,软软滑落在地。他胸口塌陷下去一片,面色金纸,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已被重创丹田要害,即便不死,一身武功恐怕也已去了七七八八!
“忌儿!”苏正风见状,目眦欲裂!楚忌虽非他亲生,但自幼抚养长大,倾注了无数心血,更是他心中默认的未来掌门继承人!眼见其在自己面前被重创,他心中的怒火与杀意再也无法抑制!
“贾蓝玉!你该死!”苏正风须发皆张,月白道袍无风自动,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气息轰然爆发!整个正堂仿佛都被笼罩在他的领域之下,空气变得粘稠如胶,修为稍低的弟子甚至感觉呼吸困难,如同溺水!
先天后期!而且是浸淫此境多年的老牌强者!
传功长老与执法长老也被贾蓝玉一招重创楚忌的狠辣与实力所震慑,但见掌门暴怒,也同时厉喝一声,再次全力攻上!剑光如匹练,掌风似奔雷,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
“清瑶!启动‘小梵音阵’!困住此獠!”苏正风一边凝聚更加恐怖的掌力,一边对呆立原地的苏清瑶喝道。
苏清瑶被父亲的厉喝惊醒,看着吐血重伤、生死不知的楚忌,又看看在三大高手围攻下依旧神色冷峻、如同魔神般的贾蓝玉,娇躯剧颤,脸色惨白如雪,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下意识地按照父亲的指令,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画着繁复符文的白玉阵盘,内力注入其中!
嗡——!
一道无形的音波力场以阵盘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这“小梵音阵”乃是梵净派的镇派阵法之一,虽只是简化版,但由苏清瑶这个核心弟子施展,威力亦不容小觑。音波无形无质,却直透灵魂,能扰乱内力运转,惑人心神,使人幻象丛生!
贾蓝玉顿时感觉周身压力大增!苏正风的领域压制,两位长老的凌厉攻击,再加上这烦人的音波干扰,让他如同陷入泥沼深海,动作不由得迟缓了一瞬!
“好机会!”传功长老眼中厉色一闪,剑尖抖动,化作点点寒星,直刺贾蓝玉周身大穴!执法长老则一掌拍向贾蓝玉后心空门!
苏正风更是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双掌齐出,使出了梵净派掌门一脉相传的绝学——“梵天印”!一道凝练着磅礴天地元气、仿佛能镇压一切的巨大光印,如同山岳崩塌,带着煌煌天威,向着贾蓝玉当头压下!
三大高手,配合音波阵法,发动了绝杀一击!威力之强,足以将寻常先天中期高手轰杀成渣!
面对这近乎绝境的围攻,贾蓝玉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烧起熊熊的战意!他体内新生丹田气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精纯的先天内息如同火山爆发般奔涌而出!周身琉璃光华大盛,将“佛问迦蓝”的意境催发到了极致!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奈何得了我吗?”
他暴喝一声,不再保留!右手虚握,仿佛握住了一柄无形的长刀,迎着那镇压而下的“梵天印”,以及左右袭来的攻击,悍然斩出!
这一次,不再是手指代刀,而是真正蕴含了他对“迦蓝斩”全部领悟的——刀意显化!
“迦蓝斩——万象皆破!”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纯净琉璃雕琢而成的刀气,自他掌心迸发而出!刀气并不巨大,只有丈许长短,但其上流转的符文与蕴含的意境,却让整个正堂的空间都为之扭曲、震颤!
刀气所过之处,那扰人的梵音力场如同被利刃划过的布帛,瞬间被撕裂、瓦解!苏清瑶手中的阵盘“咔嚓”一声,裂开数道缝隙,她本人更是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左右攻来的传功长老与执法长老,他们的剑光与掌风在触及这琉璃刀气的刹那,如同冰雪遇阳,纷纷消融、溃散!更有一股反噬之力顺着兵刃与掌力传来,让两人气血翻腾,踉跄后退,脸上满是骇然!
而那道最主要的琉璃刀气,则毫无花巧地,与苏正风倾力施展的“梵天印”轰然对撞!
“咚——!!!!!”
如同九天惊雷在正堂中炸响!恐怖的能量风暴以碰撞点为中心,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席卷!整个清心别院都在这剧烈的碰撞中剧烈摇晃,墙壁开裂,瓦片纷飞!堂内除了少数几个修为高深的长老,其余弟子尽数被震得昏死过去!
光芒散尽,能量平息。
只见正堂中央,一片狼藉。贾蓝玉依旧站在原地,青衫猎猎,嘴角挂着一丝殷红的血迹,脸色微微苍白,显然在刚才的硬拼中也受了些内伤。但他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刀,气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出鞘的神兵,更加锋芒毕露!
而他对面,苏正风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青石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他胸前的月白道袍被凌厉的刀气割裂了一道口子,虽然并未受伤,但脸色却阴沉得可怕,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倾力一击的“梵天印”,竟然被对方一道诡异的刀气正面击溃了?!虽然对方也受了伤,但这结果,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此子的成长速度,简直妖孽!
传功长老与执法长老更是气息紊乱,受了不轻的内伤,看向贾蓝玉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苏清瑶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看着重伤的楚忌,看着嘴角溢血、眼神冰冷的贾蓝玉,看着脸色铁青、杀意沸腾的父亲……她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崩塌。
她一直逃避的现实,以最残酷、最血淋淋的方式,呈现在她的面前。那个曾经温润如玉的蓝玉师兄,早已变成了一个杀伐果断、连父亲都无法轻易拿下的可怕强者。而父亲和门派,也并非她想象中的那般绝对正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贾蓝玉抹去嘴角的血迹,冰冷的目光扫过苏正风,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苏清瑶,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淡漠。
“苏掌门,看来今日,你留不下我。”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激战后的微喘,却依旧清晰,“梵净派与我的恩怨,今日暂且记下。他日江湖再遇,是敌非友。”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向堂外走去。步伐沉稳,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并未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想走?留下如来神掌!”苏正风如何肯放他离开,厉喝一声,身形再动,便要追击。
然而,贾蓝玉仿佛背后长眼,反手一挥,一道琉璃掌力如同屏障般向后拍出,并非为了伤敌,而是阻隔。
苏正风一掌震碎琉璃掌力,身形却被阻了一瞬。就是这一瞬的耽搁,贾蓝玉的身影已然如同青烟般掠出了正堂,融入了别院复杂的园林之中。
“追!启动别院所有阵法!绝不能让他跑了!”苏正风气得浑身发抖,连声下令。
顿时,整个清心别院警铃大作,无数弟子和长老纷纷出动,各种阵法光芒亮起,试图将贾蓝玉困杀其中。
然而,贾蓝玉的“佛问迦蓝”意境对于能量波动和阵法节点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他如同游鱼般在阵法的缝隙间穿梭,身法诡谲莫测,偶尔有弟子阻拦,皆被其随手一道指风或掌力击退,非死即伤。
他并不恋战,目标明确——冲出别院!
就在他即将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抵达外墙之时,前方一道紫色的身影,踉跄着拦在了他的面前。
是苏清瑶。
她泪流满面,手持一柄秋水长剑,剑尖颤抖地指向贾蓝玉,声音哽咽,带着绝望的哭腔:“蓝玉师兄……不,贾蓝玉!你……你停下!不要再造杀孽了!跟我回去向爹爹认错,好不好?”
看着她那梨花带雨、充满了痛苦与哀求的脸庞,贾蓝玉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转瞬便被冰冷覆盖。
“让开。”他吐出两个字,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我不让!”苏清瑶倔强地摇头,泪水更加汹涌,“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你不能走!”
贾蓝玉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凉:“苏大小姐,到了此刻,你还在自欺欺人吗?是谁错了?是你那道貌岸然的父亲?是那心术不正的楚忌?还是我这个不肯引颈就戮的‘叛徒’?”
他一步踏前,逼近苏清瑶,冰冷的目光直视她的双眼:“认错?回去?回去被废掉武功,还是回去被你们当成换取神掌的筹码?苏清瑶,收起你那套天真吧!这个江湖,这个世间,早已不是你所认知的模样了!”
苏清瑶被他话语中的冰冷与残酷刺得浑身发抖,握剑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握不住剑柄。
“看在昔日情分上,我不杀你。”贾蓝玉不再看她,身形一晃,便要从她身侧掠过。
“不要!”苏清瑶下意识地一剑刺出!这一剑毫无章法,充满了慌乱与无助。
贾蓝玉眉头微蹙,屈指一弹。
“叮!”
一道琉璃指风精准地弹在剑身之上。苏清瑶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虎口崩裂,长剑“哐当”一声脱手飞出。
而贾蓝玉的身影,已然如鹞鹰般腾空而起,轻松越过了高高的院墙,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回荡在苏清瑶的耳边:
“从此以后,相逢陌路。保重。”
苏清瑶呆呆地看着那空荡荡的墙头,又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掌和掉落在地的长剑,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失声痛哭。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那个曾经呵护她、陪伴她的蓝玉师兄,真的……彻底死了。
贾蓝玉冲出清心别院,并未立刻远遁,而是迅速隐匿气息,融入河西府复杂街巷的人流之中。他受了一些内伤,需要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调息。
今日独闯别院,重创楚忌,硬撼苏正风,虽未能彻底了结恩怨,但也算是彻底斩断了与梵净派的最后一丝牵连,并将这潭水彻底搅浑。
他可以预见,接下来,他在河西府现身并展现惊人实力的消息,会以更快的速度传遍四方,引来更多、更强大的关注与麻烦。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风雨,已然被他亲手引来。接下来,便是于这风雨之中,寻得那一线突破之机,以及……那渺茫的掌法线索。
他回头看了一眼清心别院的方向,眼神冰冷而坚定,随即转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