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吃了些干粮,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似乎很久没有与人交流,语言有些生涩,但连比划带说,贾蓝玉还是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叫“阿娜尔”,在古楼兰语中是“石榴花”的意思。她和她的族人,确实是当年楼兰古国遗民的一支,世代居住在这片绿洲的隐秘之地,依靠祖先留下的、与佛塔相连的小型结界庇护,才在那场导致古国湮灭的灾变和后续的邪气侵蚀中幸存下来。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结界力量不断衰减,邪气侵蚀日益严重,他们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族人也越来越少。阿娜尔是偷偷跑出来寻找食物,才险些在之前的混乱中丧生。
“爷爷……爷爷说,等待‘持灯者’的到来……拯救我们……”阿娜尔断断续续地说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贾蓝玉,她似乎本能地将这个打败了魔眼、身上带着温暖光芒的人当成了预言中的“持灯者”。
“持灯者?”贾蓝玉心中一动,这无疑指的是身怀“金顶佛灯”传承的人。看来,楼兰的古国师在建造镇魔塔时,也留下了后手和预言。
“带我去见你的爷爷,好吗?”贾蓝玉温和地说道。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此地、关于古魔、乃至关于可能存在的其他神掌线索的信息。而且,这些遗民的处境,也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阿娜尔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牵起贾蓝玉的衣角,带着他向着绿洲深处,一片更加茂密、但同样残破的古建筑群走去。
穿过几条隐蔽的、被藤蔓遮掩的小径,两人来到了一处位于巨大岩壁下的隐蔽洞窟入口。洞口被巧妙地伪装过,若非有人带领,极难发现。
进入洞窟,里面别有洞天。空间不大,却收拾得颇为整洁,墙壁上刻着一些简单的壁画,描绘着古楼兰昔日繁荣的景象以及对“持灯者”的祈盼。几十个面黄肌瘦、衣着古朴的遗民聚集在这里,看到阿娜尔带着一个陌生的青衣人进来,纷纷露出警惕和不安的神色。
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手持一根歪扭木杖、气息衰弱却眼神睿智的老者,在阿娜尔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他便是阿娜尔的爷爷,也是这支遗民目前的族长。
老族长浑浊的目光落在贾蓝玉身上,仔细打量着他,尤其是在他眉宇间那尚未完全散去的佛门意蕴上停留许久,脸上渐渐露出了激动和敬畏的神色。
“您……您就是预言中的‘持灯者’?是您平息了圣湖(指大漠之眼湖泊)的愤怒,驱散了黑暗?”老族长的声音带着颤抖。
贾蓝玉微微颔首:“魔眼已被我暂时毁灭,邪气源头已除。但此地封印已破,能量失衡,恐非久留之地。”
老族长闻言,老泪纵横,带领着所有遗民,向着贾蓝玉深深跪拜下去:“多谢恩人!多谢持灯者拯救我等残民于水火!”
贾蓝玉连忙上前扶起老族长:“老人家不必多礼。我有一事请教,关于那‘古魔之眼’,以及贵国先祖,可还留下其他记载或预言?”
老族长平复了一下情绪,请贾蓝玉坐下,缓缓道来:“根据祖辈口口相传以及仅存的骨书记载,那‘古魔之眼’并非此界之物,乃是天外降下的邪神残骸所化,蕴含无尽的混乱与毁灭。当年我国国师,借助佛门圣器‘八叶莲花盏’引动地脉,才将其勉强封印于圣湖之底,并建镇魔塔看守。国师预言,千年之后,封印必松,需持灯者以无上佛火,方可彻底净化魔眼,否则魔眼复苏,必将吞噬一切。”
“八叶莲花盏?”贾蓝玉注意到这个关键物品。
“是的,那是我楼兰镇国圣器,也是封印的核心。但在当年那场灾变中,圣器似乎受损,其后不知所踪……国师曾留下偈语,‘魔眼寂,莲灯现,西行之路见真章’。”老族长努力回忆着。
“魔眼寂,莲灯现,西行之路见真章……”贾蓝玉默默咀嚼着这句话。魔眼已寂,“莲灯”指的难道是“八叶莲花盏”?西行之路……是继续向西北,前往更神秘的“雪狼原”吗?难道第六式“迎佛西天”或者后续掌法的线索,与这失落的圣器有关?
老族长继续道:“恩人,您既为持灯者,便是我们等待的希望。我们别无他求,只求恩人能指引我们一条生路,离开这片即将彻底荒芜的故土。作为报答,我们愿将先祖流传下来的、关于西方‘狼神山’(可能指雪狼原)以及一些古老传说的地图和笔记,赠予恩人。”
说着,他让阿娜尔取来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皮囊。打开皮囊,里面是几张绘制在某种兽皮上的、极其古老而精细的地图,以及几卷以奇特文字书写的笔记。
贾蓝玉接过皮囊,神识略微扫过,心中便是一震。这些地图远比他在金沙集购买的详细百倍,不仅标注了通往“雪狼原”的安全路径,还标记了一些疑似上古遗迹或能量节点的地点。而那些笔记中记载的传说,虽然晦涩,但隐隐与如来神掌的一些意境描述有所关联!
这份礼物,对他接下来的西行之路,无疑是无价之宝!
“多谢老人家。”贾蓝玉郑重收下,“你们可愿随我先行前往金沙集暂避?待我伤势稍复,可护送你们前往更安全的人类聚集地。”
老族长和遗民们闻言,喜极而泣,纷纷叩谢。对于他们来说,能离开这片绝望之地,已是天大的恩赐。
数日后,贾蓝玉勉强压制住伤势,恢复了几分行动力,便带着这几十名楼兰遗民,离开了满目疮痍的大漠之眼,踏上了返回金沙集的路途。
他的身后,是逐渐被黄沙重新掩埋的古国遗迹。他的前方,是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西北天地,以及那隐藏在“雪狼原”深处的、关于圣器、关于神掌、关于黑巫教最终阴谋的——全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