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偏院的门突然被撞开,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赵姨娘身边的得力管家,眼神凶狠,厉声喝道:
“林姑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关押府里的杂役!快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原来,赵姨娘昨日见那杂役一夜未归,心中便生了疑虑,今日一早便派管家带着人四处探查,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
她料定杂役若是被抓,定然会招供,索性先下手为强,派人来抢人,若是能灭口,便是最好。
紫鹃脸色一变,连忙挡在黛玉身前:“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林姑娘的院子,岂容你们撒野!”
黛玉却神色平静,缓缓抬手拦住紫鹃,目光扫过那几个汉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赵姨娘倒是心急,这才一日,就忍不住派人来灭口了?看来,这杂役说的,都是真的。”
“休要胡言!”
管家脸色一沉,挥手道,“给我上,把那杂役抢回来,再把这妖言惑众的林姑娘给我拿下,交给赵姨娘发落!”
几个汉子立刻冲了上来,气势汹汹。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突然从房梁上跃下,正是黛玉安排的随从,身手利落,不等那些汉子靠近,便一拳一个,打得他们连连后退,惨叫不止。
这两个随从常年在外办事,见过不少风浪,对付几个府里的家仆,简直绰绰有余。
管家见状,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却被一个随从一把抓住后领,狠狠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你们敢打我?我是赵姨娘的人!”
管家厉声嘶吼,眼神里满是恐惧,却依旧色厉内荏。
“赵姨娘的人?”
黛玉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今日,我便让你看看,赵姨娘护不护得住你。紫鹃,把供词收好,再让人去请贾政老爷,就说我已经查到了宝玉病重的真相,让他速来偏院。”
“是!”紫鹃应声而去。
不多时,贾政便匆匆赶来,身后只跟着几个随从,并未见王夫人——想来是宝玉病重,王夫人守在怡红院寸步不离,一时抽不开身。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先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管家,又落在柴房里瑟瑟发抖的杂役身上,最后定格在黛玉手中的供词上,语气冰冷刺骨:“林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宝玉他……”
“贾政老爷不必忧心,宝玉的病因,我已然查清。”
黛玉不等他说完,便将供词递了过去,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宝玉并非中了邪祟,也非得了怪病,而是被人用厌胜之术暗害。这杂役是赵姨娘派来的,每日凌晨在怡红院窗下埋厌胜之物、浇寒水,目的便是置宝玉于死地,好让贾环取而代之。方才,赵姨娘怕事情败露,派管家来抢人灭口,已被我的随从拿下。”
贾政接过供词,一字一句细细看完,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双手因暴怒而微微颤抖,最后猛地将供词摔在地上,厉声喝道:
“孽障!真是孽障!赵姨娘这个毒妇,竟敢做出这等阴毒之事,罔顾府中规矩,谋害嫡子,我岂能容她!”
话音刚落,赵姨娘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马道婆,一进门便扑在地上哭喊,却不敢直视贾政的眼睛:“老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林姑娘陷害我,是她串通这杂役污蔑我!马道婆,你快帮我说说,我从未让你做过那种事!”
马道婆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闪烁不定,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
“贾政老爷,赵姨娘所言属实,老奴只是来给赵姨娘送香的,从未涉足什么厌胜之术,皆是林姑娘故意栽赃!”
“栽赃?”
黛玉冷笑一声,眼底的锋芒毫不掩饰,转头对杂役沉声道,“当着老爷的面,再把你方才说的话复述一遍,尤其是赵姨娘的吩咐、马道婆炼草灰、熬寒水的细节,一丝都不许漏。”
杂役早已没了退路,连忙跪在贾政面前,连连磕头,声音嘶哑地重复了供词,连赵姨娘的语气、马道婆的叮嘱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还说出了马道婆藏厌胜之物的隐秘地方。
“你……你这个小畜生,竟敢污蔑我!”
马道婆气得浑身发抖,就要冲上去撕杂役的嘴,却被黛玉的随从一把按住,狠狠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赵姨娘见杂役招供得明明白白,再也无法抵赖,索性撒泼打滚起来,哭喊着咒骂黛玉:“林黛玉!你这个孤女,竟敢在贾府兴风作浪,陷害于我!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贾环绝不会放过你!”
“放肆!”
贾政气得目眦欲裂,一脚踹在赵姨娘身边的地上,碎石飞溅,“事到如今,还敢狡辩咒骂!来人,把赵姨娘、马道婆、管家、杂役统统绑起来,重打四十大板!”
下人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将四人绑住,拖到院外行刑。
一时间,偏院外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赵姨娘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般苦楚,打得皮开肉绽,却依旧不甘,一边哭嚎一边嘶吼:“贾政!我不甘心!贾环是你的亲儿子,宝玉凭什么压他一头!林黛玉,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贾政看着她这副冥顽不灵的模样,心中愈发厌恶,待行刑完毕,冷冷吩咐道:“此妇心术不正,留府中必是祸患,即刻派人将她送往城外偏远庄子,严加看管,此生不许再踏入荣国府半步!”
下人连忙应声,拖着奄奄一息、依旧咒骂不止的赵姨娘下去了。
而马道婆,被下人搜出了大量厌胜之物和毒粉,贾政震怒不已,下令将她乱棍打死,扔去乱葬岗以儆效尤;
杂役和管家,杖责后被赶出贾府,永世不得入府。
府里的下人闻讯,皆是暗自拍手称快——赵姨娘平日里恃宠而骄,常常苛待下人、搬弄是非,马道婆也借着邪术坑蒙拐骗,人人恨之入骨,如今被处置,皆是大快人心。
黛玉立于院中,看着这一切,神色依旧平静,没有半分波澜。
她转头对贾政道:“贾政老爷,眼下当务之急是救宝玉,怡红院窗下仍埋着厌胜之物,需立刻挖出销毁,再请大夫重新开方,驱散宝玉体内阴寒之气,方能有转机。”
贾政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倨傲,对着黛玉拱了拱手,语气中满是愧疚与感激:“林姑娘,往日是我糊涂,错信了赵姨娘,忽略了宝玉,也委屈了你。今日多亏了你查明真相,若是宝玉能平安无事,我贾政定当重谢!”
“不必。”
黛玉淡淡颔首,语气疏离,“我今日出手,一来是念及宝玉与我有旧交,二来是不愿见恶人逍遥法外。
如今真相大白,恶人伏法,我便也了了一桩心事。
待宝玉暂无大碍,我便会带着母亲的旧物离开贾府,往后,不再涉足此处是非。”
贾政一愣,显然没想到黛玉会执意要走,连忙劝道:“林姑娘,贾府虽有是非,但如今赵姨娘已被送走,无人再敢欺辱你,你不如暂且留下,待宝玉痊愈……”
“不必多言。”
黛玉打断他的话,眼底满是坚定,“我本就不是贾府之人,此处终究不是我的容身之所,早走早清净。还请贾政老爷应允,尽快将我母亲的旧物寻来,我也好早日动身。”
贾政见她态度坚决,不再勉强,只得点头:“好,我今日便让人去寻,明日一早,必当亲自送到姑娘院中。”
当日午后,下人便从怡红院窗下挖出了那个木盒,黛玉亲手将里面的头发、生辰八字和草灰点燃销毁,火光映着她清冷的眉眼,没有半分留恋。
大夫被请来给宝玉重新诊脉,开了驱寒散邪的药方,煎好后喂下,不多时,宝玉便不再浑身发抖,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黛玉每日只去怡红院看一眼宝玉的状况,便回偏院整理衣物,神色淡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黛玉身上,映得她眉眼清冷,气场凛然。
而此刻,被押往偏远庄子的赵姨娘,躺在简陋的马车里,浑身是伤,心中的不甘与怨恨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死死咬着牙,心中不停的咒骂着带着深深的不甘去往远处的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