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子说罢,示意左右两边的仆从上前将林檎霜压住,然后说道:“掌嘴三十,立即施行。”刘妈妈得了主母的命令,立时挽起袖子,一个巴掌下去,林檎霜偏过头去,五指印仿佛用丹砂刻画,显现在苍白的脸上,嘴角鲜血溢出,林檎霜此时阴毒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刘妈妈,刘妈妈倒也不惧,啪啪啪,一连又是几个巴掌,林檎霜虽是咬紧牙关,左脸仍是高高肿起,吐出一口血水,眼神变得愈发凄厉,嘴上含糊的话已是半点都听不清了。
见得林小娘的惨状,曹玉成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快感,只觉得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同情心应该给那些底层的穷苦百姓,而不是像这样的一个毒妇。曹玉成拉了拉身边健妇的衣角,那女使蹲下身子,曹玉成耳语一番,看着女使点头,曹玉成便是退出大厅,径直往暮苍斋去了。
接到曹玉成的吩咐,女使站出来,先是给大娘子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大娘子在上,小妇人以为刘妈妈如此用刑,难以唤起林小娘心中良知,剩下的掌嘴之刑不若交给我来处理。”
王大娘子看着林小娘的惨状,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闻言说道:“哦,那就赶快吧,一定要好好教育她,若能让她迷途知返,倒也是一桩功德。”
女使得了许可,挽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上前一手握住林檎霜发髻,一手五指张开,啪,只一巴掌,林檎霜的一颗牙齿掉了出来,混着血水尽数吐在身上,整个人瘫软下来,那女使并不可怜林檎霜,今日之事林檎霜险些叫自己失职,心中愤恨,下手更加没有轻重,嘴上更是不饶人,高声说道:“乞丐窝里跑出来的娼妇,一打你下药害人。”
女使手上的动作也不曾停,换了一边,又是一巴掌下去,林小娘至此,眼神涣散,嘴上说不出话,又听到女使说道:“二打你无故封闭府门,欲行龌龊。”
女使的动作越来越快,嘴上也是不停,声音洪亮,屋外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又听她说道:“三打你美色娱人,魅惑主君;四打你嫉妒成性,谋害主君妾室;五打你心如蛇蝎,谋害主君骨血;六打你为人母不知立德以为孩子榜样;七打你收买婢仆,祸乱家室;八打你不知检点,有伤风化……”
一句罪状便是一个巴掌,满屋子震惊,竟不知林小娘犯下如此多的罪行,众人皆是瞠目结舌,王大娘子自然也见过深宅大院里的阴私,纵然得逞亦不能像如此直白的动手来得出气,一旁的盛墨兰早已是哭晕过去,盛长枫也是被吓得晕过去,王大娘子自觉大获全胜,心满意足,这才命人将孩子带下去,又将林小娘关到柴房。
王大娘子兴奋之余才想起来,今日府上添丁,是要赶紧告知官人和母亲的,于是又要命人前去报喜,还未出宅院,盛泓已是神色匆匆从门外进来。
盛泓还未及关心刚刚出生的小儿子和刚刚生产的卫小娘,却是大声质问王大娘子,高声说道:“你这毒妇,到底是将霜儿怎么了,需要她派人来向我求救。”
王大娘子被突然到来的责问弄懵了,一脸不可置信,随后同样高声回道:“自是打死了才干净。”
看着盛泓正欲发怒,刘妈妈赶紧上前说道:“主君容禀,今日卫小娘产子,险些被林小娘害了,大娘子只不过是给卫小娘主持公道罢了,如今满屋子都是证人,主君还是先看看供词吧,一份份都是签字画押过的。”说罢,拿着供词递了上去。
盛泓将信将疑,赶忙接过证词翻阅起来,随意看了两张之后,盛泓震惊地说道:“这供词上面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你栽赃陷害?”
王大娘子闻言心里发寒,扭过头去不想讲话,刘妈妈却是说道:“今日若是没有曹小公子当机立断,怕是卫小娘就要一尸两命了,主君不体恤大娘子操劳,反欲责怪,却是不该。”
盛泓被当面质问,面上有些下不来,怒喝到:“主人家的事,要你一个奶婆子多嘴,还不与我退下。”
刘妈妈悻悻退到一边,王大娘子转过头来干笑两声说道:“你心尖上的人物,娇宠的小娘,出身低微,若不是进了盛家的门,早就不知道被卖到里去了,哪还能在盛宅里作威作福,如今更是不思报恩,反而还要害你的骨血,她就是这么回报你的恩情的。”
盛泓闻言更是尴尬,进门之时没有弄清缘由就大发脾气,这时被大娘子一顿揶揄,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淡淡说道:“此事我自会彻查。”
盛泓前脚刚走,刘妈妈便是焦急地对着王大娘子说道:“大娘子,看主君这样子还要袒护姓林的那个狐媚子,这人证物证俱在,若是还不能将她赶出盛宅,以后气焰怕是更加嚣张。”
王大娘子见到盛泓的反应,当下也是摸不清盛泓的想法,心中担忧,嘴上却还是说道:“怕什么,此事整个宅院里的人都看见了,由不得官人不处理。”
刘妈妈闻言随即说道:“主君这些年都被林小娘迷惑,怕是此次亦是不肯严惩,主君态度如此,若是林小娘反咬一口,大娘子怕是要吃亏的,如今还是赶紧派人去将老太太请回来主持公道才是。”
王大娘子心中隐隐担忧,刚才只不过是在强撑,听了刘妈妈的建议,立即说道:“对,对。对对对,老太太素来疼爱小六,知道家中之事,必然会赶回来,若是官人偏袒,只有老太太能说服他。”
另一边盛泓出了葳蕤轩,一路疾走,不及将衣摆撩起,却是绊了下脚,心中怒气更盛,喊道:“来人,来人啊,都是死人么。”
角门边上的小厮赶紧过来躬身聆听吩咐,盛泓问道:“大娘子把林小娘关到哪里去了,赶快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