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园香”这个名字,开始如同水面的涟漪,在顶级圈层中一圈圈地缓慢扩散。它还没有到人人争抢的地步,但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最核心人群的注意和好感。曹玉成才学出众,有风雅巧思的名声也随着香氛一起传播开来。
这一步“送礼”,曹玉成走得稳扎稳打。他没有急于求成,没有大肆宣扬,只是默默地播种,等待着这些种子在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绽放出惊艳所有人的花朵。曹玉成本想复制扬州的做法,直接召开招商会,来打响手中的产品,但是京城不同于扬州,将份子散发出去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搞不好就是得了一个攀附权贵的名声,因此曹玉成还要另想他法。
在盛老太太的引荐下,曹玉成到了永昌伯爵府,递上拜帖,很快便被引了进去。吴大娘子是京城里有名的爽利人,喜好热闹,善于交际,更是马球会的常驻主办者,在勋贵圈中极有面子。她对于这位近来声名渐起、却又深居简出的曹家公子突然来访,也存着几分好奇。
“玉成给吴大娘子请安。”曹玉成执礼甚恭,风度翩翩。
“快免礼,曹公子可是稀客。”吴大娘子笑着打量他,目光锐利却不失亲切,“今日登门,想必不是专门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话的吧?”
曹玉成微微一笑,并不迂回,直接表明了来意:“大娘子慧眼。玉成确有一事,想请大娘子相助,也只有大娘子能办成此事。”
“哦?说来听听。”吴大娘子来了兴趣。
曹玉成让随从奉上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数块雕花各异、色泽温润的香皂,以及几支小巧玲珑的琉璃瓶香水。他并未过多介绍产品本身,而是请吴大娘子亲自感受。
吴大娘子先是拿起香皂端详,触手温润,凑近一闻,是清雅的兰花香,与她平日用的香饼气味截然不同。她又好奇地打开一瓶香水,轻轻一嗅,前调是清新的柑橘,中调转为柔和的玫瑰与茉莉,尾调则是沉稳的木质香,层次分明,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吴大娘子眼中露出惊艳之色,她见多识广,立刻意识到此物不凡。
“此乃玉成闲暇时,依古方改良所制的香皂与香水,名唤‘澄园玉露’系列。”曹玉成适时介绍,“用料虽非极致珍贵,胜在制法独特,香气持久,且洁净护肤之效尤佳。”
曹玉成见吴大娘子面露喜爱之色,便顺势提出请求:
“玉成想请大娘子出面,操办一场京城顶级的马球会,遍邀王公贵族、文武重臣及其家眷。一应场地、酒水、彩头、乐舞等所有花销,皆由玉成承担,无需府上破费分文。”
吴大娘子闻言,眉梢一挑,这手笔可不小。她不动声色地问:“如此破费,曹公子所图为何?”
曹玉成指向那锦盒,从容道:“玉成别无他求,只希望大娘子能将这‘澄园玉露’的全系列产品,作为此次马球会夺魁队伍的最终奖品。”
此言一出,吴大娘子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激赏的光芒!妙啊!她立刻明白了曹玉成的意图。
永昌伯爵府的马球会,本身就是京城顶流社交盛会,关注度极高。将产品作为头彩,等于是在最核心的客户群体中,做了一次最重磅、最精准的广告。能成为吴大娘子马球会的压轴彩头,本身就在暗示此物的珍贵与不凡,瞬间将产品格调拉满,远超寻常馈赠。如此新奇独特的奖品,必然引发全场热议和好奇,其传播效果远超登门推销千百倍。
而且,这对吴大娘子而言,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她无需花费一文,便能办一场风光无限的马球会,彰显她的人脉和组织能力。这新奇珍贵的头彩,也会为她的马球会增色不少,吸引更多人参与和关注。 她本人显然也对这“澄园玉露”极为喜爱。
“哈哈哈!”吴大娘子爽朗一笑,“曹公子,你可是给老婆子我送了一份大礼啊!这般有趣又风光的事情,我岂有不应之理?这马球会,我办了!你这‘澄园玉露’作为头彩,再合适不过!”两人相视而笑,一拍即合。
汴京西郊马球场,晴空万里,旌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这一日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主办的马球会,成了春日汴京最引人瞩目的盛事。马车络绎不绝,将各家的公子贵女送至这片欢腾之地。
场边,精心搭起的彩棚宛如一朵朵绚丽的蘑菇,缀满草坪。棚下摆设着桌椅瓜果,侍女们穿梭其间,奉上香茗美酒。
年轻的公子们并未全都下场击球。以齐衡、盛长柏为首的文雅一派,正聚在一处凉亭下,以“春骑”为题,即兴赋诗,引来阵阵喝彩。齐衡一身月白锦袍,风姿特秀,引得不少女眷偷偷侧目。而顾廷烨等尚武的子弟则已换上骑装,在场边摩拳擦掌,检查着球杖,讨论着战术,意气风发。
女子席区,更是花团锦簇,暗香浮动。贵女们衣着光鲜,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矜持地摇着团扇,低声议论着场中哪位公子最是英挺;有的则围在吴大娘子等有身份的夫人身边,乖巧地说着讨喜的话。如兰正兴奋地与手帕交讨论着即将开始的比赛,而明兰则安静地坐在稍远些的位置,嘴角噙着一丝恬淡的微笑,观察着场中众生相,偶尔与身边的余嫣然低声交谈几句。
整个马球场人声鼎沸,吟诗声、谈笑声、马蹄踏地的闷响、以及偶尔传来的练习击球的“砰砰”声,交织成一曲独属于太平盛世的繁华乐章。这是一个展示家世、才华、风姿的绝佳舞台,也是各家暗中相看、传递情谊的微妙场所。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清新、点心的甜香,以及那若有若无、来自各家姑娘身上的脂粉香气,共同酝酿着一种欢快而又暗藏机锋的热闹。
在这片喧闹中,一些微妙的故事正在悄然上演:盛墨兰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先在吟诗的齐衡身上流转,见他与旁人谈笑,并未多看自己一眼,便又不甘地将视线投向了场边正与友人谈笑风生的永昌伯爵府梁六郎——梁晗。
齐衡虽在与人谈诗,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抹安静坐在角落的淡雅身影。
顾廷烨在场边热身,挥动球杖的动作矫健有力,引来不少喝彩,他却只是爽朗一笑,目光扫过看台,寻找着曹玉成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