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王府密室深处,仅余兖王与李绪,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晃动,如同他们此刻阴暗而决绝的心境。兖王摒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李绪,他需要这个最清醒的谋士,为他指出那条唯一的、危险的生路。
“李先生,此处再无六耳。你所说的‘其他准备’,究竟该如何行事?本王……愿闻其详!”兖王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
李绪目光沉静,他知道,此刻进言,将决定自己与兖王乃至无数人的生死。他缓缓开口,条分缕析:“王爷,事到如今,欲行大事,无非两点:外握强兵,内通宫闱。官家编练天子亲军,意在巩固兵权,震慑诸王。王爷您此前收买的军中将领,平日里或可倚仗,但到了图穷匕见、需要他们提着脑袋跟随王爷造反的关键时刻,其中多少人能靠得住?难说!”
李绪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必须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绝对忠诚的核心武力!请王爷不惜一切代价,动用府库所有金银,暗中招募江湖亡命、边军逃卒、乃至各家府中豢养的精锐家将,以护卫、庄客等名义,集中起来,进行最严苛的训练,装备最精良的兵甲。人数或许不多,但必须个个都是以一当十、且唯王爷之命是从的死士!这支力量,将是我们发动雷霆一击时,最锋利的匕首!”
兖王眼中凶光闪烁,重重颔首:“不错!别人的兵,终究是别人的!此事,本王亲自督办!”
李绪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皇宫大内,犹如铁桶,我们必须有一双能洞察内情的眼睛,甚至是一只能从内部开启城门的手。而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荣贵妃。”
李绪详细地剖析了其中关节,说到:“荣贵妃深得陛下宠爱,其妹荣飞燕,年方妙龄,天真烂漫,据说……对那齐国公府的齐衡小公爷,颇有好感。”
“而巧合的是,”李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邕王家的嘉成县主,亦对那齐衡情有独钟。齐衡此人,看似温润,实则心高气傲,对这两女恐怕都无意。”
李绪接着点出关键:“王爷请想,那嘉成县主是何等性情?被邕王娇纵得无法无天,骄横跋扈!她若想要的东西,岂容他人染指?而邕王,为了拉拢齐国公府,巩固势力,也定然会全力促成此事。”
李绪眼中闪烁着毒计得逞的光芒接着说道:“我们不需做太多,只需稍加引导,让这‘两女争夫’的戏码变得更加激烈、更加公开。然后……我们静待时机。以嘉成县主的骄纵和邕王的跋扈,他们绝不可能容忍荣飞燕这个竞争对手。一旦他们觉得受到威胁,极有可能……对荣飞燕下毒手!”
“妙!太妙了!”兖王听得心潮澎湃,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如此一来,我们不仅能在宫中埋下最致命的钉子,更是将邕王推到了荣贵妃的死对面!此计若成,邕王自顾不暇,宫内又有荣贵妃为内应,本王大事可期!”
李绪最后郑重提醒:“王爷,此计关键在于‘引导’与‘等待’。我们绝不能亲自出手对付荣飞燕,一切要借邕王之手完成。同时,军中死士的组建必须加紧,以待时机。”
兖王重重拍板:“就依先生之计!立刻去办!钱财人手,任你调动!本王倒要看看,他邕王如何接我这份‘大礼’!”
李绪接着描绘出最终的图景,阴狠地说道:“一旦荣飞燕惨死,或者名节被毁,荣贵妃痛失爱妹,岂会善罢甘休?她必然将这笔血债记在邕王父女头上!届时,王爷您再暗中接触,许以重利,承诺将来必为她妹妹报仇雪恨,将邕王父女交由她处置……痛失亲人的荣贵妃,为了复仇,极有可能倒向王爷,成为我们在宫中最得力的内应! 有她提供宫内消息、传递信息、甚至在关键时刻行便利之事,我们成功的把握将大增!”
李绪最后总结道:“王爷,当前要务,在明面上,对邕王的调查虚与委蛇,甚至可主动‘配合’,牺牲一些外围势力以麻痹他们;暗地里,倾尽全力打造死士军队,同时不遗余力地推动‘荣飞燕事件’朝我们需要的方向发展。 待我们兵精粮足,内应到位,而我们在暗中制造事端,将邕王和朝中大臣骗进皇宫之时,便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兖王听得心潮澎湃,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生机。李绪的谋划,虽然狠毒,却步步为营,直指要害。
“好!就依先生之计!”兖王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官家,邕王……你们不仁,就休怪本王不义!这大宋的江山,本王要定了!”